莘萦扑通跪下,红红的眼圈滚下泪来:“殿下...我们姑娘昨儿半夜发起低烧,晨起便不来床,这会子昏睡过去了。”

赵锦宁蹙起眉尖,一面吩咐岑书去请林太医,一面叫莘萦起来带她到内室看望嫤音。

莘萦撩起帐幔,嫤音平躺床上双眼紧闭,脸颊烧得通红,惨白的唇翕张着呓语不断。赵锦宁坐到床沿,从狐狸毛暖袖中伸出手,覆上额头一摸,滚烫得惊人。握了握嫤音手儿,轻轻喊了两声,她还是满口胡话,醒不来。

赵锦宁怕扰嫤音休息,却行到外间问话:“烧成这样,怎么不早点来回我?”

嫤音低热,自觉没大碍,不想大半夜惊动哥嫂,便不让莘萦说,谁知一拖延倒成了高烧。在公主府中,莘萦不敢冒失,去请大爷,岂料大爷一大早出门了,她无头苍蝇似得急的乱转,幸好公主来了。

莘萦淌眼抹泪:“姑娘不叫奴婢说,本以为发发汗就好...谁知竟严重起来。”

赵锦宁知其中顾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往后不管你主子有什么头疼脑热,尽管来回我。”

“是,”莘萦纳福深深谢过。

不多时,林太医来了,一番望闻问切,宁神细诊半晌方挎着药箱,满脸沉重地到外间,欠身向赵锦宁回话:“依臣初诊,恐是疫病,还请殿下准许徐太医一同前来会诊。”

她心顿时一紧,着人请来徐太医,又低声询问:“病势凶险?”

林太医沉吟了下,斟酌道:“依臣之见,病势虽沉重,却也不是疑难杂症,确下病因便好医治了。”

赵锦宁略略宽怀,这才坐到圈椅内静等两位太医会诊结果。

两位太医诊完,确是疫病无误。时疫不单会过人,严重起来那也是会死人的。

众人闻言皆惊,岑书率先反应过来,切切护在身前劝她回房。又向太医行礼,“请大人给殿下也瞧瞧脉。”

赵锦宁思量,昨晚同嫤音唠嗑唠了半宿,要传染也早就传了,这会子并没有什么不适症状,倒不担心,先让太医开方配药医治嫤音为是:“我不打紧...”

“什么不打紧。”

话未说完,忽被门外寒冽嗓音打断。随后,门帘掀开,李偃踏着风雪迈进屋内,身上玄青大氅、乌黑鬓发满是白絮。

翔云到衙门传话说嫤音病了,他料到是时疫,马不停蹄赶回来,雪落了一身。

他顾不上掸雪脱衣,进门就冲林太医道:“劳烦大人给公主仔细诊诊脉。”

屋内碳火足,温暖如春,说句话的功夫,满脸雪沫子都消融成水,濡润了浓黑的眉睫。

他偏过脸,黑眼珠浓睫毛汪着水,湿漉漉地望进她眼里,口吻是不容拒绝的强硬:“回屋。”

她却不觉反感,起身掏出手帕。一屋子的人不便给他擦,只好递给他:“快擦擦再把湿衣裳脱脱。”

李偃皱着眉头接过,赵锦宁不等他再三令五申,手袖进暖袖中,向门口迈步:“这就走!”

进里间看过嫤音,他走到正在写药方的徐太医身旁,垂眼一觑,曼声道:“大人不如将茵陈换为厚朴。”

徐太医闻听,结合药性思忖片刻,深觉比先前的药更效用些,忙将药方递与他手,拱手一礼,虚心请教:“驸马精通药理,还请再指点在下一二。”

李偃依照记忆中的药方对几味药逐一增减后,交给徐太医,“舍妹就仰仗大人救治了。”

徐太医从他不紧不慢的声气儿中听出几分威赫,忙作揖道:“下官定尽其所能。”一璧收拾了药方谴人去配药,一璧感慨行医不易,贵人难缠。以为离京,能少些提心吊胆,结果到哪儿都一样。早知就不该往太医院考,当个游医悬壶济世,那多逍遥快活。

药煎好,李偃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