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臻庆幸地说:“都平安就好。”

项明章摆弄着西服:“你担心我吗?”

沈若臻滚动喉结:“你我不是陌生人,我当然会担心你。”

项明章又问:“那你真的只是顺道来看看?”

风太大,沈若臻垂下眼睛,看着项明章用外套遮掩的左手,他狐疑道:“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项明章说:“没有。”

沈若臻觉得奇怪,不信:“那你为什么捂着?”

项明章似是心里没底,迟滞地掀开了西服,从香港上船一路握在手中,整整三天。

果然蔫了几朵,他不好意思露出来。

沈若臻盯着:“这是……”

项明章递给他,说:“我从弥敦道为你摘了一束花。”

07

从香港长途跋涉带回来,那束花枝没两天就软了,摆在卧房的花瓶里浸泡了一汪绿水,草叶气盖过了盒熏散发的迦南香。

门房收到两份请帖,姚管家送过来,顺手拉开了纱帘。

沈若臻倚着床头,午睡刚醒还有些困,他拆开第一封,卡片正中印着双喜字,是海映帆的结婚请帖。

另一封是项明章派人送来的,邀请他去格林马场一起骑马,以及商谈一件事情。

巧也不巧,两张帖子的邀请时间撞了,在同一天。

同窗好友的大喜日子,沈若臻一定要去婚礼祝贺,但项明章说有事商谈,兴许是重要的情况。

他正犹豫,瞥见一只白猫打门口闪过,笑起来:“灵团儿好几天不进我这屋了。”

姚管家立在床头,指着花瓶说:“猫鼻子灵,它嫌这花的气味不新鲜。”

“原来是这样。”沈若臻道,“没关系,公馆十几间屋子,不来这一间也不会拘束了那只小东西。”

家里数沈若臻最惯着灵团儿,姚管家惊讶地问:“都蔫儿了还摆着,这束花是哪位要紧的人物送的吗?”

沈若臻否认道:“打算扔的,忙忘了。”

姚管家心说你什么时候管过这些,他双手捧起花瓶:“我扔了去,把瓶子洗干净,等会儿让花房剪一束时令的鲜花插上。”

沈若臻“哎”了一声,阻拦道:“有一朵没谢呢,要不再摆一天。”

姚管家只好放下,将残败的几枝抽走。

沈若臻吩咐:“帮我为海家的喜事拟个礼单,礼金备双份,我把梨之那份一起出了。”

“我记着呢,马上办。”姚管家道,“小姐说是西式婚礼,海少爷又讲排场,要不要定做一套新西服?”

沈若臻停了片刻:“不做西服……给我做一身骑马装。”

姚管家说:“那就都做,明天我叫裁缝来量身。眨眼入秋,少爷该过生日了,总要添新衣。”

沈若臻不怎么挂心,儿时每年庆生办得隆重热闹,如今事多人忙,他反而嫌麻烦。

夏末昼长,时间好像过得慢了,到二十八号,沈梨之早早起来梳妆打扮,她今天做女傧相,天未大明就出了门。

沈若臻晚些出发,到海家祝贺随礼,举行仪式前宾客们围了几层,他趁着热闹悄悄告辞了。

天晴无云,已经有些秋高气爽的感觉,格林马场建在郊外,占地广阔,绿草如茵。

项明章和沈若臻一个邀请一个赴约,在马场见了面,谁也没说话,互相打量着彼此。

沈若臻换了新做的骑马装,白衣黑靴,指尖戒指一点蓝,他矜贵又利落,身段气质一览无余。

香港一行,项明章积攒了不少事务,回来后加班加点,消瘦了些,轮廓愈发分明。

挑选马匹的时候,沈若臻出了声:“我年幼学的骑马,很多年没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