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我已经站在了医院的外面,我望着黑暗中沉睡的楼房,就像一座巨大的城墙,我在墙外,程靖夕在墙里。目光渐渐上移,我看见夜幕之上,布满了透亮的星子,那是历经了长久的寒冷雪天,难得澄澈。

原来福川的星空也有这样美的时候,竟有与墨尔本的星空那么相似。

可我知道,就像我再也不会遇见程靖夕那样,再也看不见墨尔本的星空。

我最深的惦念,最浩渺的寂寞。

我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在那细小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时,我曲起痛得麻木的膝盖,一步一步,踏进了无边的永夜之中。

番外 长相思

番外 长相思

程靖夕对宋初慈的最初印象,是在他为A大捐赠实验楼的剪彩活动上。

那时候,现场人很多,声音很嘈杂,可他还是听见了那声不大的尖叫。他抬眼扫过去,只是淡淡一瞥,就将目光收了回来。

很久以后,再想起这一眼,他对她的印象也只停留在“长得还算清秀”。

后来袁北辙将宋亦夫的资料交给他,他看见其独女的照片,心中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当日的那一眼。

原来是她啊……

他记性很好,上学时是优等生,全年奖学金的获得者。开了公司后,商品货号数量、客户的资料,他烂熟于心。他不是天赋异禀,他记性好的原因之一是,他向来不会浪费精力去记不重要的事物。

可为什么偏偏费神去记住如路人般的她呢?他不懂心中那细微地晃动,是为了什么。

在“长得还算清秀”的初印象上,他在脑子里又为她添上了一笔,仇人的女儿。

他那时没有想过,这五个字,竟成为他日后悔之莫及的谶言。

他对她格外注意起来,也是因为这个,让他发现,原来她就出现在他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那样频繁的次数,用巧合来讲,未免太超过了。

他出席活动,她就挤在围观的人群里扛着部相机东拍西拍,有一次,他还瞧见她从半高的凳子上摔了下去,他的心猛然一颤,差点为她失了冷静。

他家附近的咖啡店,他开车经过时,总能看见她装模作样地拿着本杂志挡住半张脸。

他觉得她那样很好笑,他偶尔想起,总会忍俊不禁。

她就像个小影子。

他的小影子。

久而久之,偶尔她没有出现的时候,他还会下意识地四处找寻她的身影。当他察觉到自己这个下意识的行为后,着实很窝火。

他知道她调查过他,她和宋亦夫的小动作,从来就逃不过他的眉眼。他们忌惮他,不过是心虚的表现,他们做错了事,自然惧怕他的报复。他本还在苦恼该如何下手,他们却将这个机会拱手送上了门。

将自己的女儿拉入这场筹谋多年的硝战,他对宋亦夫的厌恶又加深了一点,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倒要看看,那个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女孩,能掀起怎样的波澜。

他是他们学校实验楼的捐赠人,将一个学生安排到他的公司实习,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在进公司必须填写的员工资料上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她这么做无非是怕他发现。她像个不动声色的捕猎者,自以为聪明地潜伏在他身边,她总在他的办公室前乱晃,和那群总想引他注意的女孩不同,她没有刻意地搔首弄姿,反而有些躲躲藏藏。这欲盖弥彰的行为,不免让他怀疑,她的目的不是他,而是他办公室里的机密文件,他的商业王国。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他早就不能带着单纯的善意去揣度一个人的行为,尤其是她,宋亦夫的女儿。

有一次,她在会议室门口晃了一圈后悻悻离去,他下意识抬头,透过透明玻璃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