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北辙一脸沉痛之色,他说:“程先生,闻教授去世了。”
程靖夕一愣,迅速爬起来:“什么时候?”
“好几个小时前,闻澜小姐打你的电话打不通,后来打给我,我也打不通你的电话,宋小姐的手机也打不通,我只有回来找你。”
程靖夕的动作一顿。
我忽然想到刚才一路上程靖夕的手机在响,顿时心里不安了,催促道:“你快去吧。”
程靖夕回头看了我一眼,脸色难看得不得了,然后就和袁北辙一前一后踏了出去。
那一整夜,我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中午,袁北辙回来了,他带来我的行李,还有家政阿姨,说程靖夕这几天要处理闻教授的身后事,至少有一周不能回来,这个阿姨是专门负责照顾我的。
我看得出袁北辙的脸色不太好,可那毕竟是闻澜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又被她视为仇人,也没有立场去过问什么。
可我没想到,程靖夕这走,就走了五个星期,一次也没有回来过。袁北辙倒是偶尔会回来看看我的情况。程靖夕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他说闻教授生前广授学业,学子遍布世界各地,通知他们,和等他们回国都需要时间,所以追悼会耗时会久一些,他说得很仓促,我隐隐可以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里有女人的哭声。后来我忍不住追问袁北辙,他告诉我说,闻澜曾得过抑郁症,这次受到不小的打击,她复发了,精神状态特别不好,闻教授的所有身后事,基本都是程靖夕在负责。
我伤好了一些后,就去公司递交了辞呈。李大鹏一直挽留我,我都婉言拒绝,虽然我很喜欢这里,但是说到底因为我,才给无辜的人带来伤害,我心有愧疚。
我还去了医院探望那几位姑娘,她们伤得很重,意识还很模糊,且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还需要心理治疗,我把我几张卡里的余额全取了出来,分成三份,给了他们的家人,借此弥补我满心的愧疚。
那段时间,我总觉得身心疲惫,我自认谈不上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也没有普渡众生的心,更有恨着的人。但所谓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我一直都在避免伤害到身边的人,可就算我再怎么避免,不知不觉间,我身边的许多人好像都因我而受伤。
转眼就到了清明,老宋的第一个祭祀日。
清明前一天晚上,兰西打了个电话给我,这是自那次不欢而散后,我们首次联络。他约我一起去给老宋上坟,本来我太想答应他,因为我现在还没能释怀他为了叶笑笑带给我和苏荷的伤害,兰西大约是看出了这一点,便又加了句“宋爸爸一定很希望看见我们一起去给他上坟的”,这句话戳中我心底的柔软,便没再推辞,答应了他。
正所谓清明时节雨纷纷,前一天还是艳阳高照,到了清明当天,便下起了细细的小雨,空气中蒙着一层氤氲的水汽,让人有种置身水雾里的感觉。
到了神仙山墓园门口时,我远远看见了兰西,他对我招了招手,小跑过来,我面无表情地和他打了声招呼,转身走向墓园周边的小商铺,买了束白菊,继续往墓园深处走,兰西一言不发地跟在我旁边,我们就像两个肩并肩的陌生人,气氛压抑。
老宋的墓在一片青草地间,几米外还种着一棵树,当时墓园的负责人说那是菩提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没见过,现在墓地的格局也讲究风水,价格从几万的普通墓地到几百万的豪华墓地都有,老宋去世的时候,我家已败落,为亲人办后事的钱自古不能外借,我拼拼凑凑出了近十万,给老宋选了这样一个中规中矩的地方。
这是自他长眠于地下之后,我第一次来看他。
不得不说,这感觉很不好受,就像心里忽然刮起一阵风,扬起一地的尘埃。
我拽着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