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得可怕。他说:“小初,答应我,别离开我,我求你……”

温热的液体流进脖子里,我泣不成声,只能不停地点头。

那一刻,我是如此虔诚地祈求老天,让我熬过这半年,让我怀上他的孩子,让这个孩子能救救他的母亲,也救救他的父亲。

病得严重了,我吐血的情况慢慢减少,我开始嗜睡,且不分时间地点,吃饭的时候、洗澡的时候,甚至说话的时候,都会突然困得不行,每次我睡着时,程靖夕都会默默地将我抱回房间,等着我醒来。

睡得昏昏沉沉时,总能听见由远及近的“小初”,睁开眼,就能看见程靖夕因为担忧而苍白的脸。我的心铺天盖地地痛了一片,我知道,每次我睡着时,他总是醒着,他怕他睡着后,没有人叫我,我会一直沉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长期的睡眠不足,他的眼睑下印出深深的黑眼圈。我看了心疼不已,我被病魔折磨,而他是被我折磨。

我嗜睡的情况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久。

开始醒来我还会问他,我睡了多久。

当他说出来的那个时间越来越长时,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眼眸中也再也没有了神采,被声势浩大的悲伤所侵占,我心疼不已。

后来,我就再也不问他,我睡了多久。

半年时光终于熬过去,而我也怀上了他的孩子。在怀孕第九周的时候,我们已经可以在B超图上看见胎芽和胎心,那拳头大小的小家伙,蜷缩成一团,在我的腹中睡得香甜。

我的手轻轻交叠在腹部,感受着那里有个小生命正慢慢地茁壮成长。在我的身体里,长着我和程靖夕的骨肉,他会有同程靖夕相似的眉眼,他会叫我妈妈,喊程靖夕爸爸,他将是我们爱情不朽的证据。

我看着程靖夕,开心地笑了,停都停不下来。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了一种拥有全世界的幸福感。

程靖夕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我甚至看见那笑容里,有希望在慢慢萌生。

每一周,由程靖夕、袁北辙、苏珊、贾瑞德医生组成的亲友团,都会兴师动众地陪我去做产检,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呵护这个小生命的成长,也期待着他的降生。

说来也巧,那一天产检,SOHA的几位股东也来了墨尔本,大约是要和程靖夕谈公事,程靖夕本来要我等他谈完再去产检,还没出门股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不愿他误了正事,抱着他的胳膊同他撒娇:“有苏珊他们陪着我就行了,要是因为我耽误了公司的事,我会很自责的。你知道的,孕妇心情不好,会影响胎儿的。”

他考虑了很久,紧绷着的脸终于有些缓和,勉强地点了点头:“我会尽快结束公事,然后过来接你。”

我们到了医院后,和平常一样做检查等结果。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有些长,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医生才拿着资料袋回来,身后还跟着另外几位医生,都是程靖夕为我聘请的治疗团队。

愚笨如我,也意识到此次事态有些严重。

我抓紧了苏珊的手,另一只手覆在腹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孩子有事。

医生面色有些凝重,他说:“程太太,血常规检查里,发现你身上出现了并发症,是血友病,所以,您要是生孩子会有很大的危险,死亡率几乎为百分之九十九。因为之前程先生说过,要尽一切可能让您活着,所以,我们在此建议您用药物流掉孩子。”

这检查结果仿佛晴天霹雳,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中响起尖锐的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