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过的那个人吧。

我坐起来,抱住他的腰,将自己埋在他怀里。

他轻轻抚着我的头,说:“怎么了?”

我说:“程靖夕……”

“嗯?”

“还好还有你。”

良久,他说:“嗯,我一直在,只要你需要。”

米兰昆德拉说,世界上所有的不朽都是和死亡相联系的。

这位智者还说,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我们笨拙地学着告别,以死亡来成就自己的不朽。

但幸好,有的人,无论经受多少的离别,他都会一直在。

一直在。

苏荷的葬礼以后,我就一直在家休养。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我希望能梦见苏荷,人都是善忘的,我很怕有一天我醒来,就突然忘记了她的脸。

大约一个月后,我接到了兰西的电话。

他说他要走了,他没有机会和苏荷好好道别,没有说一句再见,这次,他会好好完成这一步。

我们约在车站旁边的咖啡馆见面,那是过去我们常去的地方。

老板娘还是原来那个,见到我时还热情地问:“一杯意大利咖啡,一杯爱尔兰混焦糖是吧?”

我想说只要一杯爱尔兰混焦糖就够了,已经再没有人陪我喝那么奇葩的咖啡了。

可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点点头,独自坐到了老位置上。

我的鼻子酸酸的,兰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一副想哭的样子。

他还是那好看干净的容颜,天生的明星脸,却消瘦了太多,五官深陷,灰色的长衫穿在他身上,就像一件僧袍。我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看见他的笑容了,我很想念。

他看到桌上摆放的两杯爱尔兰混焦糖有一瞬间的出神,半晌后,他问我:“程靖夕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我说:“公司有事,我没有告诉他,自己来的。”

他点点头,低下头搅拌着汤匙。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我先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要去哪儿?”

“死海。”

“怎么突然想去那儿?”

“听说死海是由眼泪汇聚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