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一家人齐聚大厅,窦绿琼拾掇得像个花仙女,一身绛色单丝碧罗笼裙,白净漂亮,衣裳用桂花熏过,馥郁清香。

她身侧坐着卫玠,下人们忍不住打量,只?见?自家姑爷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样貌与小姐很是登对,就是......看着年纪大了些,没有少年朝气。

唉,小姐这样活泼的人,竟也?配了个寡言少语的夫君。张奶妈心?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瞧瞧,衣裳都穿深青色的,老气横秋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姐的叔父呢。

一旁的端茶丫头眼?神同她交流:张妈妈,您失群落伍了哉,这个叫成熟稳重。

张奶妈“嘁”一声。

下人间?的动静,卫玠自然注意到,他不曾在意,但总算知道窦绿琼那声“嘁”是跟谁学的了。

窦宗:“动筷吧。”

窦绿琼先?夹了一块淋酱鱼肉到爹爹碗里,又夹了一块鲜香扑鼻的乳汁鸡肉到姐姐碗里,最后自己扒饭吃。

窦宗、齐敷对视一眼?,都心?里疑惑。

卫玠不自然地顿住筷子,在这般强烈对比之下,他才?感觉到,自己和妻子似乎在岳父岳母眼?里不甚亲密。

其?实原先?窦绿琼也?给自己夹肉吃,只?是第一回被碧山拦了,她委屈地发脾气。虽然后来让自己给解释清楚了,但如今卫玠才?发觉,此后她都不曾给自己夹过菜。

忽然有些恼恨。

他低头看向吃得正欢的妻子,对席间?一切毫无察觉,而?自己顿生一种?被岳丈审慎的紧张之感,无人能体会。

人在紧张之下,总会做出错误之举。

譬如此刻,卫玠顺手夹了一块肉放在妻子碗里,待窦绿琼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后,一脸茫然地看向夫君,

“我不爱吃鳖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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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席间?大多是窦宗为爱女精心?准备的饭食,独独几道菜是为卫玠准备,其?中就有一道“遍地锦装鳖”,乃是将甲鱼蒸熟后,浇淋羊脂、鸭蛋黄而?得。

话音刚落,卫玠就感受到两道视线直逼自己,他的脊背僵直了,却不好再从?窦绿琼碗里拿回去,只?好说:“那你放着不要吃。”

闻言,窦绿琼揪起了小脸。

她一向不爱浪费粮食,可又实在厌恶鳖肉味道,究竟是吃好,还是不吃好呢?

她低下了脑袋,面容愁苦。

女儿的纠结被窦宗看在眼?里,他沉了口气,正要让她夹到自己碗里,却听?见?惊喜一声:

“大黄。”

只?见?门房养的大黄狗不知何时?闻着味寻了过来,在窦绿琼腿上轻车熟路地蹭动,眯起了眼?睛,狗嘴咧动。

窦绿琼灵机一动,将甲鱼肉剔给它吃,这样既不浪费粮食,还成全了大黄,真?是妙哉。

自己第一次给妻子夹菜,便进了狗嘴。卫玠不知是哭还是笑。

好不容易熬到筵席结束,卫玠牵着窦绿琼的手在院子里漫步消食,一面歉然:“我不知你不爱吃甲鱼。”

新婚三月不盈,他只?记得窦绿琼爱吃什么,不曾留意她有何忌口。

但窦绿琼很大方地摆手:“我也?不知夫君不爱吃什么啊,平日在京城厨子做的都是爱吃的菜,自然难以察觉。夫君不要放在心?上,今后记得就行。”

她可大度了。

“你倒是心?大。”卫玠笑道,只?怕自己在岳丈面前已经矮了三寸罢。

“不大吧。”窦绿琼疑惑地摸了摸自己胸口,确认道:“不大啊,若是心?太大,岂不是两边要一高一低了?”

卫玠反应了许久才?明白她刚口吐什么淫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