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之后,帮我将这封书信寄出去吧。”

夜深,群动皆息。

窦绿琼一步高,一步低,路过卫玠的书房时,见四下无人把手,里头还亮着灯,原本正准备回房睡觉的她突然起了心思,一路攀着柱子,立于窗下偷看。

隔着窗棂纸,里头的人看不真切,但是隐约可见高高书架。

窦绿琼觉得没意思,正欲走,突然听见里面依稀的说话声,她弯腰仔细把话来听,却转念一想,此非君子所为。

但她不是君子,是小豆子。

于是放下心来,将脑袋贴在窗户上竖耳潜听。

却说里头,卫玠方才正看着书,忽然见窗外一道影子鬼鬼祟祟,映照出女孩子头上的双螺发髻,活像一只呆呆怯怯的小兔子。他起了戏弄她的心思,于是问身旁侍立的丹湖,

“叫你给娘子准备的顺朱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啊?”丹湖心里正想着事,忽然被叫到,懵了懵,什么顺朱儿?

他顺着卫玠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道巨大的影子被油灯映在窗纸上,窸窸窣窣,动来动去。

......丹湖反应过来。

“噢,您说顺朱儿,奴准备了十张,待会就准备纸笔给娘子送过去。”

什么?

窦绿琼花容失色,十张,她得写到何年何月?夫君怎么这般狠心。

她心里砰砰打起了退堂鼓,将撷月下午的话抛诸脑后,读书也忒辛苦,她不要读书,得赶紧回去睡觉是也。

扶着墙壁,窦绿琼转身欲窜,身前却忽地落下了一片阴影,鼻息间传来清冽的冷香。

她缓缓抬眼,看见了熟悉的墨蓝色衣袍,心中一吓,随即谄着脸笑道:“夫君,嘿嘿,你怎么在这?”

卫玠看着她立起的单脚,不见绣鞋,只着月白罗袜,拧紧了眉,方才戏耍她的好心情也烟消云散,厉声道:

“大夫叫你卧床静养,你却整日在外游荡,腿还想不想好了?”

说罢,他打横抱起窦绿琼,脸色很不美地径直朝厢房走去。丹湖摸摸鼻子,跟在身后。

回到内室,窦绿琼接过撷月手里的汤药喝个干净,正想多讨几个蜜饯吃,又见卫玠仍绷着一张脸,便不敢说话了,嘴里苦涩涩,心里仍记挂着顺朱儿的事情。

“夫君。”她扯扯卫玠的袖口,声音浸了蜜一样,“你别生气了,下午大夫才来看过,说我腿脚好得快,多走走不妨事。”

她又补充道:“而且也不疼了。”

卫玠斜她一眼,见她??x?可怜兮兮,到底不忍责备,只是冷硬地说:“腿没好之前,身边定要有人跟着,不许随意乱走,要是摔着碰着,或者掉进河里,我可不管你。”

窦绿琼连声保证。

夫君不恼,她又壮起胆子,“那如果身边有人跟着,我能出府去玩吗?”

卫玠皱眉:“你就不能消停些?”

上午还叫她读书来着,下午便一门心思只想着玩。哼,有没有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能的能的。”窦绿琼说,又卖可怜道:“我嫁进来一个多月,除了去寺庙那一趟,都没有好生出府玩过。天天呆在这,闷也要闷死了。而且前几日还伤了脚,连踢毽子、放风筝都不能了。呜呜,琼琼好惨。”

她不提便罢,一提卫玠顿起怜惜之情,想到那日禅光寺自己那般凶斥她,而她摔伤亦有自己母亲的手笔。

到底他对不住她。

卫玠柔了柔心肠,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妥协,“好吧,明日我带你出府。但是务必跟紧我,凡事都得听我的。”

窦绿琼欢恰不胜,连连点头,雀跃掩都掩饰不住,只见她突然撑上案几,伸长脖子,“啵”地在卫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