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锦书的心早已飞回了数百里之外的零州,对荀野的话,她只是一只耳朵听着,一张脸缓缓点着应是。
荀野呢,絮絮叨叨,两年多来第一次与夫人分离, ろんぶん 他像个婆婆嘴,叮嘱个没完。
又或许是知晓,只要自己住了嘴,夫人就要起身,跟着严武城走了。
他把能说的都说了,一句话掰成三句说,揉碎了说,唯恐夫人听不进。
“夫人脚上的伤,要记得按时涂抹药膏,这伤势痊愈之前最好不要泡水, ろんぶん 要清洁的话,用棉布蘸水擦拭就好。回零州的路上,一定到了驿站,就准备下一站的食物和药材,我们荀氏在中原也有自己的哨岗,每到一站,哨岗的戍卫便会飞鸽向我传信报平安……”
到了后面,杭锦书看这天色实在不早了,很想打断荀野的话。
不消她说,只需一个眼神缓缓地递过来, ろんぶん 荀野便乖觉住了嘴。
只是还不能够完全住嘴,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没说,便把长话剪短。
魁伟英武的男子,忸怩了一晌,忽地凑近她一些,语气不那么自信地道:“夫人若是想念我,可以给我写信。一定要写,好么?”
杭锦书不想写,她只怕也没有功夫想念他,就算写了, ろんぶん 也不知信里该写些什么。
她看着荀野,没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委婉地道:“夫君用兵如神,奇袭纵横,日无定所,这种时节给夫君寄信,我怕难以寄到夫君手中,更怕被他人截获,成为迷惑,或者钳制荀氏的筹码。”
诚然夫人的考虑有道理, ろんぶん 但荀野还是感到隐隐失望,眉梢坍落了下去,眼皮半耷拉着。
杭锦书语气温和下来:“妾会在零州乖乖等着,静候夫君凯旋。夫君并非池中物,金鳞化龙,指日可待。”
荀野知道。他知道当初杭况那老狐狸为什么挑中了自己,甘心把侄女嫁给自己。
随朝崩塌之前,曾向杭氏女登门求亲的世家俊彦多如过江之鲫,杭况从未点头应许,看中他, ろんぶん 也不过是看中了他手中的兵马,和争鼎天下的魄力与决心。
夫人。夫人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荀野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他还是笑了下,握住夫人的手,拇指轻抚过夫人的指节:“大丈夫,纵横如是。我当让夫人看看,你从未错信于我。”
*
荀野不想目送杭锦书离开。
他知道自己其实没那么有出息,是个不折不扣的儿女情长之人,纵然在战场上再如何雷霆万钧,到了夫人面前,他怕掩藏不住自己卑微乞怜的本性。
杭锦书随严武城走了, ろんぶん 她走后,这军帐内仿佛瞬间暗了下来。
天光炽亮地落在穹顶,但荀野毫无所觉。
他在原地盘桓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不夺天下,便不去见她。
抱定这一个大的宗旨,荀野终于整顿自身,步出帐门,号令北境军拔寨。
北境军声势雄壮,高扬战歌, ろんぶん 攻无不克。
到了入夜之后,荀野突然接到一个好消息,今日竟有两路反王前来投奔。
一路是龟缩于阳贾,以耕织维生,但被乱军铁蹄蹂.躏得难以存活的白字军,一路则是曾经被成聂率领的鹤鸣军打退的冯叔夜。
“当初成聂也想要我手里的兵马,但我却看出他绝非明主,”冯叔夜滔滔不绝,“即便身死人手为天下笑,我也绝不能苟同成聂, ろんぶん 今良禽择木而栖,得遇将军,我之大幸。将军有安邦定国之能,救世济民之心,实乃大善。冯叔夜愿投奔于将军麾下,蒙将军不弃,可为将军刀斧手,马前卒。”
他还牵来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