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翻遍史册,成王败寇,手足相残之事从不新鲜,这就是手握江山者的宿命,高处不胜寒。
而我不巧生下了一个皇家的女儿。
虽然她的到来并非我所愿,可禾曦已经降生为皇家的长女,我只得尽我所能,在她开蒙的时候给她挑心存良善的老师,等她长大后,带她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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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出皇城时,李斯焱不知犯了什么神经病,一个人跑上城楼目送我离去,长风吹起他的衣摆,他像一尊泥塑木雕,歪歪斜斜钉在我身后。
他希冀我会突然回头看他一眼,可我没有,反而是坐在我身边的上官兰没忍住,偷偷瞄了皇帝一眼。
大约是从未见到过冷漠的君王露出这种表情,即使没心没肺如上官兰也有所动容,对我道:“……缨子,我总也想不明白,他究竟喜欢你什么?你不过去洛阳探个亲而已,看他那可怜样,活像是被扔在路边的家犬。”
我道:“因为我魅力无边。”
上官兰龇牙:“呸,你还跟我贫。”
我笑道:“不骗你,我问过他这个问题很多次,但他一个字都没说,可能真的是被我施了妖法吧。”
上官兰没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于是思考了一路“皇帝为什么中邪一样稀罕沈缨”,我从马车的颠簸中醒来时,她还在研究这个问题,并拉着睡眼朦胧的我,分享她的最新心得。
“我觉得他应该是见色起意。”上官兰严肃道。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上官兰道:“……不是见色起意,那他为什么当初没杀了你?反而把你搂到身边当起居郎?”
“为了留着我慢慢折磨,打断我的脊梁啊。”我道:“他也的确得逞了。”
上官兰看我的眼神越发同情:“好惨啊缨子,碰上神经病了。”
我拿我之前算的卦给她看:“是啊……你看,连着好几年倒大霉,逃一次被逮一次,谁受得了这样的折磨,前些日子若不是有你和孟叙,我早就把自己给耗死了。”
上官兰难得叹口气:“真造孽,你们是全然不一样的人,根本过不到一起去,他却非要勉强,到头来害人害己,何必呢。”
“李斯焱此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信邪。”我也跟着她叹口气:“我花了好几年才让他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靠力量掠取的,尤其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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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洛阳城,上官兰让车夫暂时别去我姑姑家,先找个寺庙道观之类,进去跨个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