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收走了那只精巧的汤碗,随后从脖子上解下一只小钥匙,捉住我的腿,轻轻解下了那只漂亮的脚镣。

脚镣解开的一瞬间,我心中突然警铃大作,强装的张牙舞爪难以为继,恐惧再次占据了我的心神,我不管不顾地爬起来向外飞奔,却被他拖着脚踝拽回。

我跌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喉中发出模糊的喊叫,指甲划过他胸前,劈开表皮,露出惨白的肉,血珠子滴滴答答掉下来,断了线一样。

他都生生受下了。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扛在了他的肩头。

“你干什么!”我不由自主地惊呼。

他没有回答我,扛着我,去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了几本书册,寻见一个隐秘的机栝。

一声轻响,随着他手指按下,舱门边的木板地徐徐打开,露出一条长长的阶梯。

阶梯尽头一片黑暗。

我看着那熟悉的石壁,嘴唇又哆嗦起来,无力的拳头一下下砸在他后背上,凄厉地叫起来:“李斯焱!你不能这样对我!”

那拳头砸在他结实的后背上就如同挠痒痒一样,李斯焱丝毫没有理睬我的反抗,直接扛起我走下了石阶,进入了一间阴暗的囚室里。

囚室的一应陈设皆如御史台大狱一样,只是……

只是壁上挂着的东西不同,不是那等皮鞭铁棍,而是一些古怪的工具,形状如凿如针,看不出用途来。

咔嚓,两只铁环扣住了我的手腕,李斯焱慢条斯理地系上腰带,一双狐狸眼冷冷地看着我。

我手被扣住,整个人只能跪坐在石床上,身体无依无靠,抖得厉害,恐惧中生出惊怒,哑声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犯了什么错,能让你这般羞辱我!”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总是这样,乖顺不到一炷□□夫,就原形毕露。”

废话!你被一个神经病吊在石牢里,你的气能顺吗!

我恨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被你折辱至此,你还嫌不够吗!”

“当然不够。”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脆弱的颈部血管,徐徐挑开一缕鬓发,声音如毒蛇爬过我的皮肤。

“朕还有许多话想问你。”他道:“比如朕很好奇朕在紫宸殿整夜整夜无法入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你问便是!何必要将我摆弄成这副模样!”

这个姿势太过屈辱,也太过……有邀请的意味,我气得狠了,眼角又沁出泪花,但却不想在他面前哭,只得拼命忍着,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们史官可以在别的地方求饶,可是一旦进了刑室,上了金殿,骨子里的钢硬不允许我们把头颅低下半分。

“好,那你回答朕。”

他淡淡地问我:“是谁给了你路引文碟,又是谁在崖下放走了你。”

我愤恨道:“你都知道了,为何还要来问我。”

他手眼通天,我不信他查不出来。

“朕要听你亲口说。”

我闭了闭眼:“我说了,你会放过他们吗?”

他讥诮道:“追不追究他们,这要看朕的心情如何,可你说了,朕或许会饶恕你几分。”

他鹰隼般的目光似有若无落在我发青的膝盖上。

我绝望地抿紧嘴。

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他知道我的身份从何而来,也知道了意得给我钱财,祝我将衣物沉河,我此刻再犟着,也于事无补了。

我偏过头:“皇后知我心不在此,给了我她已故侍女的户籍,可我一直没找到离开的机会,直至那日被叛军追击,无意掉下山崖,才觉得遇上了机会,于是便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