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疾驰过市。
她是去做什么的?对此有太多的流言了,但有一件事,众人都心知肚明:沈家的小娘子,是嫁不成孟家的大郎君了。
想必是得了皇帝的吩咐,一路上城门大开,没有一个侍卫拦我,我纵马奔进了御史台后,便把马儿扔在一边,拖着一身累赘的华美嫁衣,独自往大狱深处跑去。
大狱里阴冷潮湿,青苔拖脏了嫁衣的裙摆,让绣线变作了一种难看的深青色。
石壁上的火把明明灭灭,晃动着凄冷的光点,这条路长得令人心慌,阴暗的凉意一点点渗入我的血骨。
直至此刻,我脑袋里仍是空落落的,该怎么救孟叙,该怎么哄骗李斯焱,一丁点头绪都没有,只知道我要去见孟叙,然后两个人一起面对狗皇帝。
对……我要见他,
我直愣愣地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大狱尽头,在那间关押过郭先生的囚室外,我见到了负手而立,面带微笑的李斯焱。
他又穿了大红色的锦袍,这是他所有衣物里最华丽的一件,黑缎滚边,金镶玉带,胸口绣着怒目金刚的蟠龙,丝丝缕缕都是纯金的绣线,竟与我身上的嫁衣有种奇异的般配。
虽然被我刺了那么深的一道伤痕,可他看起来并不十分虚弱,只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罢了,微笑着的时候,脸上的肌肉向两面拉扯,有种天真而残忍的孩子气。
他看着我,目光专注又贪婪。
我的手指尖忽地抖了一下,这样的和颜悦色的李斯焱比愤怒时的他还要恐怖三分,因为所有情绪都藏在一层笑嘻嘻的皮囊之下,没人能看透他在想些什么。
“沈缨,喜欢朕送的贺礼吗。”
他笑道。
我哑着嗓子问道:“你把孟叙怎么样了?”
他漫不经心:“朕把他杀了。”
眼瞧着我身形一晃,周身散发出悲戚绝望之气,他方挑唇一笑道:“骗你的,他是朕亲手点进中书省的国之栋梁,怎么会就因为你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