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一声不吭,眼泪就这么滑落下来,一滴又一滴,他像是怕淋湿了那张照片,赶紧把照片放得远远的,可眼泪逐渐决堤,厉封哭成了泪人,却还在笑。

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怎么还在笑?

林时安跪在他面前,轻轻抱住他,低声安慰:“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我在这里。”

可他听不到。

是啊,他听不到的,他怎么能听到鬼的声音呢?

厉封终于是哭够了,摇晃着起身,从那个棕色瓶子里倒出了更多的药片,比平常都要多,想也没想,塞进了嘴里。

林时安试图拦住他,手从厉封的手掌穿过。

厉封比往常更加痛苦,很快,鲜血从他的鼻腔里涌出,染红了他的前襟,他摇摇晃晃走进浴室,跌在了浴缸里。

厉封要死了么?

林时安想着,跟他一起蜷在了浴缸里。

还好他是个灵魂,不然这个小小的浴缸怎么也不可能这样盛下他们两人。

厉封疼得没了意识,疼得发抖,满头是汗,林时安又抱住他,轻声问:“我在这里呢,厉封,你能听到我么?我在抱着你呢,就在你身边。”

厉封没有听到,他昏了过去。

林时安盯着他胸前一起一伏的呼吸。

他还活着。

他似乎不想醒来,可疼痛逼他清醒。

厉封呻吟着睁开眼睛,满脸都是疼。

哦,原来厉封也在地狱里。

他们原来在一起。

林时安轻轻擦去他额头的汗,徒劳无功。

直到厉封的呼吸渐渐顺畅,手掌摊开,林时安才看见他偷偷攥在手心里的玻璃碎片。

他什么时候偷藏了那样一个碎片呢?

厉封用力的攥紧了手,疼痛又溢了出来,血从手掌流下,林时安冷冰冰看着,半晌,抓住了他的手,血流从他的指缝间流过,又穿过了他的掌心。

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做不到。

可偏偏却能感受到那血液的温度,很烫,烫得他想要大哭,可他无法流泪,他只是个野鬼。

会是这次么?

林时安想。

厉封会死在这一次么?

他沉默地等待,直到看到厉封的眼里恢复了些清明,艰难地从浴缸里迈了出来,去包扎伤口,林时安终于悄悄松下一口气。

活下去吧,好不好?

或者干脆就死了,好不好?

别再折磨我了,行么。

我好疼。

不是说好了,不再让我疼了么。

厉封睡在了琴房里。

他将那张合照装进了已经碎开的相框中,放在了琴架上。

琴房和浴室似乎是他唯二两处能够睡着的地方,他把自己蜷成一团,躺在琴边,一只手上挂着那只玩具手铐。

真是个变态,林时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躺在了他身边。

他把手穿进了那只空着的手铐一侧,轻声说:“我陪你吧,我陪你一起。”

他摸了摸厉封的头发,手心里冒出火。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温度,厉封在发烧。

林时安睁开眼睛看着他,厉封的眼睛紧闭着,手心的伤口在化脓腐烂,呼吸也变得沉重。

他轻轻吻在了他唇上。

毫无感觉。

林时安有些失望。

原来他只能触碰到厉封的痛苦。

手机的声音唤醒了厉封。

他从地上爬起来,手心按在地毯上,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林时安跟着他起来,去看手机上的消息,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