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本人毫不知情，身后还带了一个孤魂。

那些地点来自林时安的遗愿，厉封甚至开通了一个账号去记录，林时安觉得他有些可爱，可他笑不出来，他看到厉封联系了什么人，在某个深夜，他拿到了什么东西，装在棕色瓶子里的白色药片，一粒只有半个指甲盖的大小，可他吃下去后却会痛苦地站不住，滚到地上，恨不得用指甲把自己手心掐烂。

这么疼么？

林时安想着，蹲下身，躺到厉封的身边，将头轻轻放在厉封的颈窝。

他不敢用力，只要一用力，他就会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

他静悄悄躺在厉封的身边，他感受不到厉封身上的温度，却能听到他的声音，他听到厉封在笑。

他居然在笑。

他一定是疯了。

林时安捂住自己的心口。

原来鬼也会有痛觉啊。

怎么这么疼？

怎么会这么疼？

怎么比死亡还要疼上那么多？

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他不是已经解脱了么？他怎么还会这么痛？

林时安想，这一定是个噩梦吧。

又或者是地狱。

这就是做坏事的下场。

林时安跟着厉封穿过一个个国家。

他一刻不停留，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他在镜头下笑得那么明媚，像是在特地做给谁看的。

林时安很怕厉封会关上那个镜头，一旦录像停下，笑容会从他的脸上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灰白色的绝望，他会从那个棕色的瓶子里拿出白色药片，含在嘴里，像个孩子一样露出开心的笑容，又点起一根烟，吸上两口，再碾灭在自己的身上。

厉封一定是疯了，林时安想，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是自己让他变成这样的。

可很快厉封就不满足于此。

他开始尝试用刀划破皮肤，第一次成功后，粘稠的血液很快止住，形成了一道猩红的疤，厉封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看着那道狰狞的疤，嘴里喃喃自语。

他在说什么呢？

林时安低头去听，兴奋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里。

“安安，你是不是也这么疼？”

他为什么还没忘了自己？

林时安眼睛空空地看着那个人，不是已经过去很久了么？他为什么还没有忘记自己？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自己？

厉封开始反复割伤自己，又反复将伤口包扎好。

那些白色的绷带在他手里极其听话，林时安甚至觉得，厉封处理伤口的能力已经胜过了医院里的护士。

他把那些伤口埋在衣服的布料下，没人能看到它们，除了林时安。

他甚至不能闭上眼睛，他被迫看着厉封割伤自己，鲜血淋漓。

一定是地狱。

林时安想。

他死了后进到了地狱。

这是地狱里的惩罚。

设计地狱的人可真是个天才啊。

厉封带着林时安去看极光。

可那不并不是一个看极光的好季节，他们在寒冷的室外等了两夜，仍然是什么也没看到。

林时安觉得冷，明明是没有感觉的鬼魂了，他却觉得冷。

或许是厉封抖得实在太厉害吧，他嘴唇都冻成了青紫色，自然而然的将寒冷传到了林时安的身上。

他爱他，所以他们拥有了共感，他们共享疼痛和喜悦。

终于，厉封像是想开了一样，他不再纠结是否能等到极光，他轻笑着自言自语：“安安，没关系的，如果有来生，我们一起去看。”

林时安想，终于结束了啊，这场折磨，终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