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舍不得的当然是沈景远,柯雪还跟他开玩笑,说晏轻南回来这两个月家里司机都没事儿做了。

沈景远只能扯着嘴笑。

晏轻南最后一次来接沈景远开的是一辆摩托车,车子停在原来的树下,像黑暗里一头野兽。

沈景远跑过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哪儿弄到的?”

“找别人借的,临时带你玩儿一次,”晏轻南把其中一个头盔给他,“反正周末,出去兜一圈。”

沈景远把头盔扣到头上,但里面复杂的结构他没弄得太清楚,拉着底下扣的带子摸不着头脑。

晏轻南走过来帮他,他带着露指手套,粗粝的指腹刮过沈景远下巴尖,让他短暂地疼了一下。

戴完头盔晏轻南又顺手把沈景远衣服也拉到底,说:“晚上会有点冷。”

“我们去哪儿啊哥?”沈景远一边问一边爬上车。

晏轻南已经坐好了,一只脚撑着地,两只手都握着车把。

车子太高,沈景远又不熟练,非得巴着晏轻南肩膀才艰难地坐下来。

“你把我抱紧。”晏轻南说。

沈景远哦了声,抬手圈住了晏轻南的腰。

他穿的就是很平常的衣服,沈景远一圈紧就摸到他腰上的肌肉,摸得他脸红心跳心猿意马,最后化作一句:“哥你怎么练的?”

晏轻南只是笑了声,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沿江开。”

刚开始晏轻南速度挺慢的,沈景远只是觉得他比周围的人和车高了一截儿,往旁边看好像能看得清楚一些了,其他没有差别。

直到过了嘉陵江大桥开上滨江路。

“我加速了,”晏轻南冲他喊,“你坐稳点。”

油门一轰,摩托车的引擎瞬间发出咆哮声,沈景远似乎能感受到顷刻加热的油在身下沸腾。

他混乱的头发被压在头盔里,耳畔风声已似呼啸,他好像要脱离这条轨道,浑身上下的血都燃起来。

周身没有依靠,只有身前的晏轻南是唯一可靠。

旁边的风景快得看不清,这一刻沈景远仿佛在一切中奔跑。他的心脏跟随摩托的声音跳,他的手紧紧握着晏轻南腰,好像也能感受到他的心脏。

开过李子坝的轻轨轰鸣着在头顶穿过。

晏轻南把车停在路边。

沈景远下了车,解了头盔,明明没有运动却喘得厉害。

他眼神都呆了,只黏在晏轻南一个人脸上。

“傻了?”晏轻南伸手把他吹乱的头发拨了拨。

沈景远摇摇头,万千思绪只化作一声简单的感叹:“这也太好玩儿了……”

他俩肩并肩站在河边,手撑着栏杆。

河面被建筑上五颜六色的灯照得闪着波光。

不想提的事儿还是得提,不想走的人始终要走。

沈景远问:“哥你明天几点飞机?”

“下午四点的,”晏轻南料到他在想什么,回过身背靠着栏杆,“从机场到你们学校很远,你来送可能赶不上晚自习了。”

沈景远没说话,还是望着江面。

秋天的风虽然吹着有点儿凉,但舒服。

沈景远只觉得一腔热血尚未平静,连带着他心也躁了。

他慢慢偏头去看晏轻南侧脸,忽然晏轻南也转过头。

视线好像扔进河里又沉不下去的石子儿,非得把一圈一圈涟漪荡开来。

沈景远看着晏轻南眼睛,慢慢慢慢就红了眼圈。

他不知道为什么,关于晏轻南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开始,却有一个既定的终点。

晏轻南抬手兜着沈景远后脑勺,轻轻揉了揉,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