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摸柔软丝滑的衣料,想起每天晚上,凤衡都穿着这件衣服拥他入眠。旁人的谩骂攻击铺天盖地,可凤衡在前面扛下了所有指向他的矛头,没有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晏瑾怔愣半晌,忽然有个声音冒出来在心里问他,经历了这么多周折之后,再要他忘掉这些人这些事,回到普通人那种简单纯粹的生活,还有可能么?

就算斩断了昱国这边所有牵扯,就算和夏宵划清界限隐于人海,但经历过的事就是划在心上的一道痕,他真的能忘却过去重新开始么?

迷迷糊糊间,晏瑾想起一个月前凤衡将他压在龙椅中说的那两句话,凭白又添心烦意乱,想着想着连呼吸都压抑得钝痛。

他翻了个身一头蒙上被子,僵直身子试图催眠自己入睡,忽然柔软的床褥陷下去一角,高大的阴影落下来,一只手臂揽了他,将他连人带被子搂进怀里。

晏瑾猜想大概是凤衡回来了,裹在被子中没有动。对方也一言不发,只是手臂紧了些,半张脸贴在被子上,低头嗅了嗅他的气味。

晏瑾闻到一阵清幽的冷香,记起什么东西,猛然睁开眼。这气味不是凤衡,而是……

他扒拉开被子,探出脑袋朝对方看去,昏暗烛光下,侧身将他拥在怀里的人,正是很久未曾见面的白渊。

白渊睁眼与他相对,墨发从肩膀上滑落,在雪色的衣袍间铺散开。

晏瑾盯着他愣了很久,一瞬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喃喃开口,仍然像从前那样唤他,“道长……你怎么……”

晏瑾身形消瘦许多,可白渊看起来比他更加憔悴。从前总是一丝不苟衣冠楚楚,此时鬓角的发丝却有些乱,脸庞依旧白净如霜雪,眼睛底下却落了淡淡的青色。

对白渊来说,这种状态简直堪称前所未有,晏瑾伸手在他眼睫之间抚摸,忽然想起上次去归云观时,观中弟子说白渊在闭关,“你……道长……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渊捉住他的手,拢在掌心捏了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过来之前,听到许多传闻,关于你和凤衡的。”

晏瑾方才想起,两人这么久没见,白渊完全不知道他和凤衡之间的事。正欲开口解释,脑子里浮现之前萧络的反应,他犹豫地试探道,“道长听别人说了些什么?”

白渊低头看他,“妖妃误国。”

白渊一路从归云观走到皇宫门口,听到的流言蜚语全是对晏瑾的谩骂指摘,其中不堪入耳的内容比比皆是。但是总的说起来,骂来骂去其实也就是四个字妖妃误国。

晏瑾抽回手,喃喃嗯了声,前几天面对萧络时力不从心的感觉又再度袭来。

他闭了闭眼,不知道这种事自己有没有必要解释,想来想去,还是不希望对方因此厌恶他,“道长,我和凤衡……”

他酝酿好的说辞刚起了个头,忽然又觉得没有必要。按照原先的计划,解决完凤衡之后,他就要回到琦国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白渊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就算对方像萧络那样误会他嫌弃他,那又有什么关系?何必多此一举徒然给自己增添牵挂。

话音戛然而止,晏瑾咬着唇没继续往下说。白渊伸手扣住他露在被子外的下颔,拇指在光滑的下巴处磨了磨,“怎么不解释?”

“……”晏瑾抬头,撞进对方近在咫尺的眼眸,一看之下不由得心悸。

从前白渊的眼睛里装着不可攀折的冰雪,风也无法在里面掀起波澜。而此时他却从这双眼睛里读出了堪称温柔的情绪,冰雪化成了蜿蜒而下的水,水波中清晰地留下晏瑾的影子。

晏瑾眼角有些酸,突然一头埋进白渊胸口,委屈地叫了声道长。

这世上有那么几种人,有的人解释了他也不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