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衡给了他一个虚职,又在宫中摆开宴席,对这蛮子可说是有求必应。

宫宴当天请了许多朝臣,定安侯夫妇也在应邀之列。

那蛮子坐在凤衡下首啃着羊腿,一双眼睛瞧见晏瑾进来,顿时移不开眼脑袋跟着他转。

他记起这人就是归云观中他看上的那个小娘子,烤羊腿也顾不上吃了,哈哈大笑转身对凤衡说,他不要那批少男少女,只要凤衡将说好的银子给他,再将晏瑾送到他床上就成。

这番狂放的话一出,举座文武皆惊,众人纷纷扭头去瞧晏瑾和萧络脸色,还有人看向凤衡,猜测他会不会把这蛮子乱棍打出去。

晏瑾再不济,也是琦国送过来的质子,更何况萧络在前几日宫变中功不可没,现在是凤衡的左膀右臂。于情于理他也不该下自己心腹的面子,将人家妻子送给一个蛮子玩弄。

然而,就在满座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中,凤衡饮完一杯酒,将酒杯搁在几案上,点头微笑着应了耶律格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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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候府,晏瑾没跟萧络说一句话,径直进了自己院中。

他一面看着脚下的路,一面揣度,自己老婆被皇帝送给那粗野蛮子,这无疑是打在萧络脸上的一耳光,对方的心情恐怕不会太妙。

不过,萧络本来就不喜欢他,前段日子知道他和凤衡搞在一起,更是厌恶得看见他就黑脸,说不定这回凤衡将他打发出去,其实正合了萧络心意。

更何况,凤衡舍弃掉晏瑾,是为了救柳瑶。就算是为了柳瑶,萧络也断然不会有异议。

晏瑾回到卧房后表现得格外平静,像往常一样由引弦伺候着脱去衣物沐浴,等头发干了就换上寝衣准备睡觉,对宫宴上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引弦见他这种反应,不知为何心里更难过了。等晏瑾钻进被窝背对外头睡下,他徘徊几步,在晏瑾床前跪坐,轻声叫他,“夫人。”

晏瑾没有回头,长发散落在枕头上,低低回了一声,“嗯?”

引弦吸了口气,盯着他白皙的后颈,又觉得此举冒犯,垂下头道,“夫人,我们逃出去吧!”

屋内静了片刻,晏瑾转过身,长发从肩头滑到胸口。

引弦脸上挂着泪,晏瑾看了他一会儿,自嘲地笑了,“今晚我们一声不吭逃跑倒是容易,但我身为质子,这后果恐怕要琦国来背。撇开这个不谈,凤衡现在是昱国君主,他要是想抓捕我们,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引弦扒着被角,拔高了声音,一段话被眼泪堵得断断续续,“难不成夫人你就只能待在府中,乖乖等着陛下将你赐给那个蛮子么?那蛮子又丑又凶跟个野人一样,不知道从哪座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他怎么配……陛下怎么能这么对你?还有侯爷……你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被褥底下,晏瑾抚摸手腕上的铃铛,神游天外没有说话。

他没听清引弦后面说了什么,直到对方握住他一只手,泪眼朦胧道,“夫人,我们一起逃吧,逃去哪里都好,你走到哪儿引弦都跟着你!”

晏瑾心中微动,抬手为他擦掉一边眼泪,正要说话,房门被人推开。

来人将屋子里这番对话听得八九不离十,声音带着意味不明的调笑,“真是好一场主仆情深啊。要是你家夫人去见了阎王,你也要跟着去么?”

床边两人皆是一震,晏瑾偏头看过去,站在门边夜色中的,正是晚宴上才见过面的凤衡。他本来就爱穿玄衣,此时隐在黑夜的阴翳里,整个人都模糊不清。

凤衡闲庭信步般踱步到床前,脸上拢了烛火暖色的光,抬指勾起引弦的下巴,缓缓漾开一抹笑,“煽动夫人逃跑,你好大的胆子。”

引弦吓得跌坐在地上,慌张失措看着晏瑾,张了张嘴却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