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络忽然打断他,“陛下,幽王临死前,让臣带一句话给您。”

凤干双目一凛,抓紧了明黄的袖子,随即缓缓松开,“他说了什么?”

萧络往后看了一眼,端着托盘的小太监会意,弓着身子上前,低垂的脑袋看不清眉目,俯身靠近凤干耳畔,低声道,“他说,你这个做父亲的,未免太不了解他。今夜到底是谁死在谁手上,那还不一定啊。”

这声音裹了窗户灌进来的夜风,刀刃般往凤干耳朵里钻。

就算殿内烛火高升,凤干还是冷得打了个哆嗦,横眉瞪向那名太监,对方却在他张口之前,伸手扼住他的脖子。

局势突然间剑拔弩张,捶腿的宫女见状,往后跌在地上惊声尖叫,守在大殿四周的侍卫立即拔刀。

凤干被掐得脸色涨紫,扑腾双手叫人救驾,那森森寒芒逼近了,却没有指向穿着太监服帽的凤衡,而是控制住殿内四散奔逃的太监宫女。

凤干抓着凤衡那只催命的手,看见萧络仍然带刀跪在地上,艰难地偏过头向他求救,“萧……拿下……这个……乱……”

萧络站起身,按紧了腰侧刀柄,上前两步站在凤衡身后,抬头冷眼看着塌上苦苦挣扎的皇帝。

凤干双目爆红,这一刻,很多之前存疑的事,他全都想明白了。

定安侯一族世代对皇室忠心耿耿,可累世的战功和享誉天下的声望,逐渐从荣耀变成了隐患。

昱国历代君主依靠他们也忌惮他们,到了萧络父亲那一代,兵权被凤干一削再削,晚年更是困在候府深宅赋闲度日。

老定安候不得施展抱负,终日郁郁寡欢,后来为先帝挡箭留下的毒伤发作,这一病来势汹汹,内外郁结,终究带走了他的性命。

若不是后来昱国与琦国战事告急,朝廷无人可用时,又想起了定安侯府,说不定萧络也会步他爹晚年的后尘,做一个养在皇都日日遭受猜忌的清闲公子。

凤干见识到萧家在战场上无可替代的重要性,等他战胜归来,将人调在宫内管了禁军。此举多少有点讨好拉拢的意思,却没想到萧络私底下早就被凤衡收入麾下。

凤干自以为是的示好,实际上无异于往凤衡手上递了把刀,今日,他就拿着这把刀来索凤干的命。

凤衡松了手,将皇帝掼在软榻上,底下围了一群哭哭啼啼的宫女太监。

凤干猜测对方想要夺位后控制舆论,现在还不会要自己性命,夺了权后可能会将他软禁但另一个人就不一定了。

凤干趴在床榻上剧烈咳嗽,涨红着脸抬头瞪向凤衡,后者负手立在一边,正玩味地旁观他的丑态。

凤干扶着喉咙,哑声道,“不要伤害连儿!关在皇都监视也好,发配到封地也好,不要伤他性命!”

有几名太监抬来宽椅,凤衡掀袍懒洋洋坐了,盯着方才掐过对方的手指,“你倒是偏心得彻底,自己的性命都没个着落,还顾念着我那位好弟弟。”

凤衡步步为营就是为了皇位和权利,将局势引导到今天这一步,连勾结禁军弑君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怎么可能对一个威胁他皇位的人手软,就算那人是他的亲弟弟。

凤干想清楚其中关节,忽然冷了眼神,咬牙道,“你没得选!你我都有软肋,你放过连儿,我就放过柳家小女。”

凤衡手指一顿,敛起笑意,挑眉阴森森看过来,“你对柳瑶做了什么?”

凤干总算抓住有力的筹码,靠坐在软榻上,那双爬了皱纹的眼睛眯起来,“将她遣回相府那日,我命人监视她吃下一粒毒药,那毒药世上无药可解,除非每隔一月吃一次药丸缓和,否则就会毒发暴毙。凤衡,我早疑心你不会安分待在幽王府,这一着后手也算没有白白准备。你若是敢连儿分毫,那么永远也别想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