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候府的马车到了翠微山下,晏瑾离开归云观时,白渊在后山清修,并没有前来送他。

他心中有些失望,然而想起昨晚白渊那句“没有嫌弃”,这种失望很快又被丝丝甜蜜掩了下去。

回到月城后,晏瑾先让马车去了一趟别笙坊这条街是专供异国使臣居住的地方。

琦国与昱国交往频繁,无论是打仗还是建交都时有发生。别笙坊内有常年驻扎在昱国的琦国使团,虽然手不见得能伸多长,但多年浸润总归有了一批自己的势力,帮忙查几个人几件事不成问题。

晏瑾从别笙坊出来后,径直回了候府,一进门见府中婢女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

他低头检查一番,觉得自己身上没留下什么可疑痕迹,于是叫来管家,问他最近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支支吾吾,含混半天才告诉他,一个时辰前太子妃来访,现在正在大堂与侯爷叙话。

管家说完,战战兢兢观察他的表情,生怕他翻脸动怒。

毕竟,萧络和柳瑶当初可是月城人人艳羡的一对,要不是太子的婚约横插一杠,现在被称为定安侯夫人的,就该是柳瑶了。

晏瑾明白管家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他整理一下衣着,觉得还算看的过眼,于是举步往大堂走去。

定安侯府世代忠良军功彪炳,是凤干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十多年前,萧络的父亲在战场上为先帝挡过毒箭。

萧络回来后没休息几个月,凤干将宫内禁军军权交给了他,言辞恳切的嘱托,只有他们萧家人在旁边守卫,他这个皇帝才能高枕安眠。

萧络打赢琦国那一仗之后本就炙手可热,凤干此举,无疑又在朝堂中掀起惊涛骇浪,不少朝中权贵都在趁机结交攀附定安侯府。

然而,柳瑶打着朋友叙旧的旗子登门拜访,晏瑾不能断定,她是单纯的想跟老情人见个面,还是想替太子势力拉拢萧络。

走到门口,守在最外面的家仆想要通报,被晏瑾挥手制止了。

他再次检查自己的衣着,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提起衣摆迈了进去。里面的人似乎已经谈到尾声,正在聊一些日常琐事,他迎面听见萧络的声音。

“听闻前些日子,太子他罚了你禁足,让你受委屈了。”

晏瑾顿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想,这种体贴人的话,是从萧络嘴里说出来的?

他往旁边挪了半步,越过几层帷幕,那坐在柳瑶左侧背对他的人,的确是萧络。

被对方这样关心,柳瑶眼角红了些,拿起手帕在眼睛下面沾了沾,“左右太子也不喜欢我,将我禁足免了每日问安,两不相见倒也清净。”

萧络见她拭泪,心中怜惜,看了她片刻,忽然伸手握住她捏帕子的手腕,低声唤她,“阿瑶。”

原本被禁足的怨气已经被忘的差不多,对方一声关切的阿瑶,又轻易将那些委屈全数勾了出来。

柳瑶轻轻回握住萧络的手,眼睛里含着泪,脸上却红了一片,羞涩地张开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大堂内伺候的婢女,一早就被她遣了下去,无人看见他们此时的亲密。柳瑶压低了声音,一双眼睛脉脉看着萧络,轻声道,“只有阿络会心疼我。”

柳瑶哭得梨花带雨,萧络心下自然怜惜。然而,仔细琢磨心里那点滋味,萧络突然发现,除了怜惜之外,他似乎没有半点其他杂念。

萧络忍不住出神去想,若是现在坐在前面,哭着望向他的人是晏瑾,他会怎么样?

恐怕早就将人拽过来撕了衣服。

这个念头让萧络心中一跳,但细细想来,这的确是他对着晏瑾能干出来的事。

他抽回手按了一下额头,没能顾及上一旁柳瑶惊疑的目光,盯着桌子边角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