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程望衣服上的粉色指尖格外刺眼,程郁没有说话,冷着脸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饭店离住的地方不远,他们和周玫告别后步行往回走,程郁跟在程望身后,低着头踢着脚下的一个小石子。
“哥哥,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吃饭要叫上周玫?”
“她知道你来了,说要给你庆祝一下高考结束。”
“可她不是一直摸着你的手臂跟你讲话吗?”程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讥诮:“怎么好意思说是替我庆祝?”
程望感觉出不对:“她刚实习不久,和我问一下医患事故的例子而已。”
他皱着眉迎着程郁有些刻薄的视线“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知道
程郁冲着他笑了一下:“我想说什么?”
酒精在她身体里发酵,成为她肆无忌惮发疯的借口。咄咄逼人的语言脱口而出,变成不能收回的、伤人伤己的刺:“周玫这么多年追你追得很苦吧?大学不在一个城市还眼巴巴追过来,你怎么好意思这么吊着人家?”
话说出口,像是在面前的地上生生竖起一堵墙,程郁站在另一侧颤抖着身体与程望对视,神色间是他不熟悉的戾气和焦躁。
程望觉得这样的程郁有些陌生,他去牵程郁的手:“你说得是什么话?在大街上发什么疯?”
程郁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
她多想像世间所有寻常人吵架时一样话赶话说出:我在发什么疯,你不知道?
程望当然不知道,她从来不让他感知到一星半点逾矩。
她不敢。
血缘是她最痛恨的,横亘在她和程望之间深渊。也是她最庆幸的永远斩不断的纽带。
不说出口就好了,程望永远不知道也好,她就可以作为他最亲近的人拥有他身边的一个位置,心安理得地接受程望作为亲人的亲近。
但是说出来呢?程望会怎样看待一个对自己亲哥哥产生悖德感情的怪物?会避之不及还是嗤之以鼻?
无论哪一种结果程郁都不能接受。
她怎么敢?
半晌,程郁突然自嘲地笑了出来:“对啊,你不知道。”
她的脸埋在掌心里,笑声越来越大,渐渐透出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