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报仇?
更不至于。
常秀山揣着疑惑暗暗戳着朱谦,朱谦避开他的眼神,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刘瑾。
刘瑾会意,便慢条斯理开了口,
“常大人请起,殿下微服私访,并无他意。”
微服私访,并无他意,这八字一出,常秀山便知是为了这桩案子而来。
心里有了底,常秀山也就不那么慌。
只是,王钦怎么也来了?
常秀山笑眯眯又冲王钦作了一揖,“王大人安好....”眼神已瞥到王钦跟前的账册,心中顿时一凛,王钦若为公务突击检查,麻烦变大了,王钦此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万一查出什么不对,堂上还坐着太子与东厂提督,常秀山几乎可以断定,他的政治生涯到此为止,兴许还会连累家人。
怎么办?
常秀山压根不知,堂上那两尊佛已如坐针毡,恨不得寻个借口走人,哪有心思治他。
常秀山脑子里千回百转,最后落到一处,今日这案子一定要按照太子的心意来审,先把太子哄好了,王钦的事便迎刃而解。
常秀山躬着身请示刘瑾道,
“刘公公,若太子殿下无其他吩咐,那臣便继续审案?”
刘瑾盯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常秀山一声令下,捕快迅速将人带入院中。
宽阔的庭院里,陆陆续续挤满了人。
杨三郎已被押来,同知还算是有些眼力色,未定案之前,他并未将杨询怎么着,只是将手覆住,让他跪在堂中。
威远侯府的人见监国太子,内阁首辅与东厂提督齐齐端坐于上,一时都吓懵了。
常秀山按照流程,将案子当场审了一遍,除了杨三郎咬死不认,其余的与刚刚并无太多出入。
但堂上三人非等闲人物,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疏漏。
朱谦还未吭声,身为首辅的王钦,见底下的官员粗枝大叶,极是不满,语出讥讽道,
“依常大人的意思,这凶手便是杨三郎?”
常秀山听出王钦这语气不对劲,脑门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连忙躬身一揖,“还请王相指教....”
王钦也懒得与他分辨,直接吩咐道,“将仵作提上来,重新验尸。”
刘瑾在一旁以不高不低的嗓音压住全堂,“从刑部调来的仵作到了没?”
东厂缇骑答道,“已侯在门外,小的这就将人招进来。”刘瑾来之前,已吩咐人调查底细,该备的人手一应俱全。
威远侯府姚大公子闻言,顿时脸色发苦,他期期艾艾看着常秀山,常秀山连忙将脸别过去,他又瞥一眼堂上三尊杀神,缩了缩脖子,是半个字都不敢吐。
片刻,顺天府验尸的仵作被带了上来,与此同时,刑部那位经验丰富的老仵作也提着铁箱,蹒跚地立在一旁。
顺天府的仵作见这场面,心中大骇,已吓得全身发软。
刘瑾捕捉到他眼底的慌色,便知有里情,将手中茶盏往桌案一搁,发出一声脆响,
“好生验尸,错一处,按律处置!”
那仵作瞥了一眼身侧的老先生,这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仵作,满脸挂着和煦的笑,在京城享有盛名,刘瑾将他提来,自然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
年轻的仵作神色惶恐,慢腾腾地将铁箱搁在地上,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可是拿了人家的好处,要将姚小公子的死定为捂死,眼下刑部来了人,事情便瞒不住了,只是,若当场翻案,不是不打自招,承认先前故意断错么?
倘若将错就错,上峰最多定他个技艺生疏之罪,将他除名。
有了那笔银子,他后半生无忧,带着妻小躲去乡下,从此不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