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致命的香味和热气,我激动地眼睛都湿润了,开始狠狠扒拉着白米饭,大口大口地把米饭往嘴里塞。
真香啊。
香的过去那么多年,若是有人跟我提及“盒饭”,我第一个想到的十有八九都会是这一根滋滋冒油的熏香肠配着的白米饭,我好像是把饭盒都连着啃掉了。
太过难忘。
第二种盒饭呢,是以如今的眼光看来非常不健康并且不环保的,那就是泡沫饭盒盛装的盒饭。
我其实是不太喜欢这种盒饭的,总觉得会冷不防吃进去一些破碎的泡沫屑,每次被迫食用总是极不情愿倍加小心,吃一口看一眼,那时候总觉得自己很像提防慈禧太后给自己下毒的倒霉光绪帝,吃得不是滋味。
直到有一次,我在一个朋友家做客,看她吃她父亲给她带回来的盒饭。
她的父亲是个出租车司机,而她家附近就有一个停车场,每次交班回来,她爸爸必然从停车场内开着的小饭馆给她带个盒饭回来,因为她年纪小,父母却早已离异,并没有人开火照顾她的。
我去她家玩时,自己已经吃过了,她吃得晚,这时候才拿到了她爸爸带回来的盒饭。打开来之后,她很是雀跃,高兴得要命,说今天是她最喜欢的菜。我虽不饿,但听她这样说还是很好奇,就把目光从她的漫画书上移开,跑过去看她的菜色是什么。
这一看之下,心中暗暗啧嘴。
什么嘛,不是我最不喜欢的红烧猪蹄?我讨厌极了这道菜,总觉得过于油腻,而且有时候毛都拔不干净,底下还能看到些硬邦邦的鬃,别提多倒胃口了。更别提这红烧猪蹄配炒青菜的盒饭,还是用那危险的泡沫饭盒装起来的。
我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喜欢吃这个。
我就由她吃,我坐在她旁边又看起了漫画,但过了一会儿,我老听到她津津有味吧唧嘴的声音,那声音黏糊糊的,说不出的餍足。我就好奇地去看她,这家伙正啃着猪蹄的蹄筋,那韧性而晶莹的蹄筋在她油光光的唇齿间嚼着嚼着,外头还裹着一层软糯的红烧蹄?o皮。
我初时还很嫌弃,问她,这东西你不觉得很肥腻吗?
她说不肥。
我又说,哪里不肥了,你看这都是膘。
她啃着香喷喷的红卤猪蹄,咬着那滑软富有嚼劲的蹄筋,啧啧吮吸着骨缝间煮透入味儿的香脂,含混不清地说道,这个不算肥肉,这些都是胶质啊,都是美容的,好滋补,吃了皮肤会变好啊。
当然吃猪蹄到底美不美容这种富有医学探索性的问题我那时候是铁定不知道答案的,我哪里清楚什么胶质不胶质吸收不吸收?只盯着她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简直比电视上酸梅奖女演员演的吃东西要香上一百倍,好像真的很好吃,真的很美容养颜,就连盒饭里那味精定然超标的红褐猪蹄酱油看上去都变得美味了。
她好不容易唆完了一小块,吐出个骨头,啃得光光的。
哎呀,我看着看着,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这道我平时最讨厌的红烧猪蹄,好像好吃了,那香味似乎我也能读懂了,她吃得满手满嘴都是酱的饕餮样,我忽然就有些羡慕了。再过一会儿,我刚刚吃饱的肚子,竟然也开始咕咕叫了。
那一天我回到家,迫不及待地跟妈妈表示,我明天要吃红烧猪蹄――“一定要是那种大猪蹄,烧的软烂,咬一口都是胶质――美味啊!”
而我妈妈则是瞠目结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可能无论如何也明白不了,怎么只是去同学家玩了一趟,竟让我垂涎起了从小到大见了就瘪嘴的红烧猪蹄?难道那孩子会巫术吗?
其实那还真是巫术,咒语只有一句话:
“饭总是别人碗里的更香。”
或许正是因为“饭总是别人碗里的更香”,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