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这回没再反驳,只低下头,把面前吃净的碗碟收了。
一餐饭直吃到夕阳西下,剩下的糕点干果,陶桃用油纸包包好了放在桌面上,捞起空荡荡的包袱,看了看天边镶着金红色光圈的云朵。
“你……”蔺摇光踌躇又踌躇,最后还是低声道:“西边那间屋子,原是我爹住过的,你若是没地方去……”
陶桃把包袱背到背上,“不用了,饭吃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我该走啦!”
她走到竹篱边,咯吱一声推开竹门,又转回头说了一声:“明天见。”
“明天?”蔺摇光正伸手将油纸包下装了生发丸的小瓷瓶扒拉出来,闻言赶紧缩回手,“……明天你还来啊?”
“当然要来,明天给你做好吃的。”陶桃嘿嘿一笑,不等他回答,一径去了。
陶桃的故事11
因着猎狐人重又出现的缘故,居住在燕羽山脚的狐族人都未外出,村落里比往常热闹许多,又因栖枫谷几日前便给散居在各地的狐族都送了信,有些胆小的狐族人也三三两两结伴往燕羽山和栖枫谷两处聚集。
虽然已是傍晚,山脚下的码头却还停靠着从前头枫落渡送客过来的船只。陶桃在山下放出一只信鸢,又想了想,干脆搭了一只客船,当晚便回了枫落渡。
她在枫落渡等了两天,直到等来想要的信息,又在渡口采买齐需要的物品后,才喜滋滋地背着大包小包东西赶往燕羽山。
站在飞羽泉边那一圈竹篱外时,已是第四日的午后。
秋信已至,午间暑气却仍未消退,鸟儿们躲在枝叶间悄无声息,炽烈的阳光晒得人头昏眼花。陶桃走到紧闭的院门外往里一瞧,里头两间茅舍的门半开着,院子里并无人影,静谧中竹篱的影子呆滞地映在空地上,只院外大槐树的树影微微晃动,投下一片斑驳光影。
她把东西丢在那株大槐树脚下,先去飞羽泉边洗了脸,擦了擦颈脖上的汗珠,这才过来喊门,正要提嗓,无意中眼风一扫,却窥见院内的槐树树荫下,挨着竹篱搭建的紫藤花架里,隐隐露出半条毛发稀疏的狐狸尾巴。那秃了大半的尾巴荡啊荡的,倏地一下又缩了回去,重新藏进枝藤繁茂的绿丛间,再仔细一瞧,原来花架下支着一张竹榻,整个儿都被树影藤蔓笼罩着,隐隐约约,十分幽凉清爽。
好啊,原来这只狐狸正窝在这里乘凉,挺会享受嘛!
陶桃轻手轻脚爬上那株大槐树,寻到一处空隙,找准角度伸长脖子朝下看去。
婆娑绿影间果然有一只白狐正趴在竹榻中央,与癞癞疤疤的狐尾不同,它身体上的毛发浓密顺滑,纤尘不染,光影斑斓间犹如光泽莹润的上好丝缎一般华美耀目。
竹榻一角搭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夏衫,还摆着一个棋盘,一个果盘,果盘边散着几本破旧的书册。狐狸脑袋优雅地搁在一只前爪上,另一只爪子懒懒翻动着书页,但它显然看得并不专心,一会儿抓来一只果子啃啃,一会儿又丢掉书册翻过身,两只前爪抱住卷上来的尾巴,身体卷成了一个蓬松的洁白毛球。
陶桃看得有趣,差点笑出声来,只听这毛球苦恼地叹息一声,呆立片刻,又在榻上滚了滚,没一会儿毛球重又散开,秃毛尾巴仍铺在榻上,狐狸脑袋却已趴在棋盘边,自己跟自己下起棋来。
挺会自得其乐嘛!
陶桃摸出一颗花生,照着狐狸后背一掷。
尖尖的狐耳顿时竖了起来,白狐昂首,待瞧见树影中那张笑脸时,狐耳软下来,高高扬起的狐尾也耷拉下去,吊在榻边一荡一荡的。
“摇光摇光,快开门啊!”
白狐翻了个白眼,趴回自己前爪。
“你又来干什么?”
“咦,那天不是说好了吗?”陶桃说,“你怎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