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距离老桥走路不过五分钟,燕岁闲庭信步,随意地四处看看,然后回头,“我们什么时候去巴里?你要看的那个跳水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傍晚就可以出发了。”景燃说,“沿途你有什么地方想停下来都可以,还有一周的时间。”

燕岁:“意大利很小的,从北到南也才一千多公里。”

“有点耳熟。”景燃笑笑,跟上了他。

欧洲人对午餐的要求并不高,这点上意大利人和法国人一样,他们中午随便买点面包就好。这里的面包店里会卖一些沙拉和酒,很多人中午就开始喝酒,燕岁买了甜椒肉卷和三明治。

然后他带着景燃去附近的广场,找了个长椅坐下。

一千多公里,放在从前,不过几条赛段而已。

时至今日,一千多公里,可以跑完一个国家。

景燃吃着吃着停下了,味道怪怪的,吃不惯。燕岁在旁边笑他,说,“我念大学的时候经常吃这个,端一个小纸盒,一口一个。”

“你大学过得挺凄惨,吃过国内大学门口那种只能披着夜色出来营业的推车炸串儿吗?”

燕岁:“不用馋我,只要我没吃过我就不会馋。”

“回一下酒店。”景燃站起来,“把画拿出来。”

“啊?”

佛罗伦萨国立美院里有一个存放校友作品,以及社会人士捐赠作品的地方。说是仓库,有些平平,但这儿是佛罗伦萨国立美院的仓库,宫廷国库和仓房储物间有血统上的区别。

上午参观学校的时候景燃发现了这么一个地方,他把最后那几块甜椒强行塞嘴里吃掉,站起来,说:“我要把你的画捐给你们学校。”

燕岁:“……”

燕岁:“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景燃:“你说对了,我的钱,是长白山的风,昆仑山的风,沙鲁里山的风,燕山的风,雅布赖山的风,十万大山的风刮来的。”

可能是景燃说这些话的时候刚好起了一阵风,也可能是这阵风吹的方向,是从燕岁这里到景燃那里。风掀了掀他的外套,广场有胆子大的鸽子哒哒哒地蹦过来,凝视着燕岁手里的三明治。

燕岁抬着头看他,“那是你的画,你做决定。”

“好。”景燃点头。

燕岁把剩下的三明治吐司片喂给了鸽子。回去酒店的路上景燃很奇怪,“那些鸽子一个比一个肥美,都是游客喂吗?”

“‘肥美’这个词用的……”燕岁失笑,“不是,这些鸽子是教堂养的,所以它们大多活动在教堂前面的广场。”

“喔……”景燃明白了,“怪不得,为什么要养鸽子?”

燕岁说:“因为鸽子是天使,和平天使,许多画作里的天使,他们的翅膀都是白鸽的翅膀。”

景燃细细一想,“还真是。”

带着《遗产和窃贼》去到佛罗伦萨国立美院的时候,是一位年长的老师接待他们,老师看上去可能有七十岁了。

他拿着古朴的铜钥匙,打开链条锁,想象中这道门后面似乎和那把钥匙一样,三尺高的积尘,蛛网练成薄纱,有一瞬间景燃都后悔了。不过还好,里面非常现代化,白色的墙面和地板,书架似的储物柜,玻璃门,能一眼看见里面的东西。

恒温恒湿的环境,适合存放油画,还有许多雕塑作品。

老师戴上老花镜,取出一个砖头厚、起码俩iPad大的本子,翻到某一页,让景燃在上面填写捐赠人,以及捐赠物品。

“我以为起码是录在电脑里?”景燃拿着笔,回头问他。

燕岁摆出一个稍有些骄傲的表情,“这种物理储存的方式,难道不比电脑更靠谱?”

“也对。”景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