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没有一个能回的地方,他知道许家大宅在哪里,可是他不想拖着行李箱过去。况且,这会儿应该是兵荒马乱。
他打车找了个酒店先住下。
「好心人:到了吗?」
「Sui:刚到。」
「好心人:还适应吗?」
「Sui:倒还好,只是感觉我的手机买亏了,别人的手机啥都能干,我的手机就是个傻瓜蛋。」
景燃噗嗤笑了,其实刚开始燕岁要回国的时候,他有犹豫过要不要跟他一块儿。可转念一想,这是别人的家事,况且考虑到自身情况,他也真的不太适合与任何人,再有任何可能递进的感情。
那样就是害人了。
所以景燃思索片刻,回复:「学一下很快的。」
燕岁这边捧着手机,聊天框里半截话,「我甚至考虑要不要先用一下敬老模式……」
哒哒哒删掉。
「小画家:好的。」
景燃垂着眼眸,他刚把燕岁的厨房收拾好,小房子里干干净净,给他铺上了新的床单被罩。他在巴黎有地方住,任何一个酒店都能住,留好了给父母养老的钱,剩下的钱对他来说,是遗产。
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自己花自己的遗产啊。
景燃放下手机,没再回复。
慢慢地走到沙发边坐下,靠在抱枕上。
医生说,目前只能保守治疗,在这个阶段里,我们会联系全世界有合作的医院里,寻找能够为你开颅的医生。
在此之前,你会慢慢地没办法集中精神,偶尔出现视觉模糊,情绪波动,食欲失控的现象。
对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医生最后才问。
景燃说,我是……赛车手。上周,刚拿了环塔拉力赛冠军。
事实上那次看诊之后,景燃唯一记得清晰的只有那一句话而已。
“取出肿瘤前,不可以再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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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卿耀和许卿嫣的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
大宅是个拥有600平花园的四层楼独栋别墅,一楼已经布置成了灵堂,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人在医院没的,但送要从家里好好送走。
毕竟大户人家,五湖四海赶来吊唁的人都不够站,许多人进去上了香后只能退去花园。
十一月已然是冷的,燕岁来之前剪了头发,一套全黑的西装。
老房子十年里没怎么变过,起码从外面来看是这样的。
他有些局促,前院大门开着,应当是方便来吊唁的人。
院子里的人他都不认识,他于这些人来说,也只是陌生人。不过死者为大,许家有些远房的亲戚在院子里招呼大家,他们不认得燕岁,也没来询问。
燕岁穿过前院,走进房子里。
他拿了一束白花,和来访者们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楼客厅里摆着花圈,今天已经是许骧龙过世的第三天,亲属们哭过了好几轮。潘绫鹿作为妻子,脸色苍白地搂着她的女儿,对每个上香的人鞠躬。
十年里,她只见过自己亲儿子两次。
两次都是她在美国生产,生下许卿嫣的当天,燕岁来医院看了她一眼,再之后就是燕岁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去机场。
阔别多年,再见到这个儿子,潘绫鹿一时未能适应。
她从那个昂贵的皮质沙发里站起来,看起来这三天她没怎么吃东西,险险踉跄了一下,说:“岁、岁岁,你回来了……”
像潘绫鹿这样的女人,她的人生是不同的男人堆积起来的。
年轻的时候,是那些编剧、导演。年长些后,是丈夫,丈夫没了,自然就挪到了儿子头上。
燕岁平静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