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关衔出现在门口。

他不是独自来的,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怀里还抱着个孩子。现在他知道选择这家餐厅的理由了。

看来是关衔已经成家。

他年纪稍大上一些,这也不奇怪。但是他有一个三四岁年纪的女儿,还是出人意料。

而且他身边跟着的人是个男人,为什么不是他的妻子?

为什么他要加入这顿家庭晚餐?

应知节看着那个男人转过身,他的模样非常熟悉,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他盯着那个人的脸仔细回忆。

那个人拉下了一点毛衣的领子,露出尖尖的下巴,十分纤瘦。

和身形不太匹配的是他四处张望的眼睛,关衔帮他把身上那件驼色的大衣脱了下来,那人站得笔直,神态却有些懒散。

不知道他在找什么,或许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

折射出彩色斑驳光芒的巨大吊灯、背后有人在压低声音训斥孩子、这里四处弥漫着一股馥郁的糖浆味道。这一切紧紧压迫着应知节的感官,又让他觉得相距甚远。

而在人群另一边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却好像紧贴着站在他跟前。目光对上的一瞬间,那个人夸张地挥舞手臂,快步流星朝应知节走过来。

看来他们之前认识。

“来得这么早,还以为最近忙今天你也要加班。”

他的脸上挂着一种孩子气的笑容,墙边上的火炉将赤色映照着,像给他镀上了一层金漆。

应知节突然明白了,这就是“舒书木”。

他没有客气,虽然应知节只是冷着脸坐在那里,他很自然地就在他对面坐下了,小孩被安置在舒书木边上,关衔给她套了一个兔子图案的围兜。

小女孩对舒书木说:“妈妈,我不想穿这个了。”

舒书木头也没抬,一边拿热毛巾给她擦手,一边看已经点好的电子菜单,随口哄她:“过两年就不穿了。”

小女孩心满意足地坐直了身子。

看起来他们是非常美满的一家三口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达成的。毕竟舒书木怎么看也不像女人,或许他们共同收养了这个小孩。应知节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

他不受小孩子欢迎,大概因为他的表情不太多,很多小孩都有点怕他。

而这个小女孩好像跟他很熟。

冲他皱了皱鼻子,就算是打招呼了,还把离他比较远的勺子递给了他。

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你是谁,应叔叔呢?”

应知节无法作答。

小孩露出一个超过她年龄的成熟表情,上下打量他,似乎想说什么。

但是当舒书木给她喂饭的时候,她很快放弃了思考,专心品味浓汤。看起来她并不是很在乎。

舒书木自己吃得不多,几乎一直在说话,听出来他在念硕士,大

多数讲的都是研究室里面的事情,还有他的兼职工作,其中穿插一点

小孩的倒霉故事。她叫舒小盆,听起来是舒书木亲生的。

关衔把每道菜端到舒书木跟前,比喂小孩更殷切。

这家餐馆的墨鱼饺子比外面通常卖的都更大,舒书木夹了两个,

吃完一个明显动作都迟缓了,他非常自然地把另外一个夹到了应知节的盘子里。

话题还在继续,舒书木开始手舞足蹈地说起他在马路上看别人吵架。关衔还在给他去蟹壳,而舒小盆偷偷给自己续了一杯果汁。

理论上来说,应知节离他更近,但关衔也完全不远,为什么不夹给他。

关衔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他专心附和舒书木,说话的音调非常虚假,恋爱腐蚀了他的自我,令人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