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已经快到了零界点:那些黑暗中的分娩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次,在某一个晚上,他也许会死在粘稠的体液和血之中,双腿大开,接连不断地娩下一颗颗无论是成熟还是未成熟的透明虫卵。
死亡和活着不知道哪一个会更好。但现在,一个新的生命诞生在他的床边,湿漉漉地在抖动,被一层血丝和粘液包裹成不断颤动的一团,橘红的暖仓灯管下,甚至是每一次最细微的血丝都能被观察到。
卡莱文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哽咽的声音。他无法控制自己往后缩起来的动作,但已经没有了力气。那个东西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仅仅只是些弄破卵壳的细微声。但青年看见了那个生物背脊上突出的一排尖锐骨刺。他因此紧紧地抓住了床单。
粘稠的窸窸窣窣声响了起来。接近半米高的虫卵已经从上部分裂开了一条狭长的缝隙,一下子往外迸出血和粘液。那东西显然正在虫卵里尝试着舒展自己:它被裹成一团,滑溜溜的脊背上那排黑色的狭长骨刺立刻划破了大部分的虫卵组织;随着它的左右挣扎接着有什么东西‘哗啦’‘哗啦’地被弄了出来,溅了一大摊,不断‘哗啦哗啦’地响着,伴随着房间里卡莱文失控的哽咽和干呕声。
床上的青年浑身发抖,不断往后缩去。那颗新生的虫卵从湿透的毛巾上掉到了地毯上,还在激烈地一动一动地鼓动;里面模糊成形的东西甚至在半硬的卵壳上弄出一个凸起,像是立刻就要破壳而出一样,很快换来了青年一小声惊恐的尖叫。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温仓里,那只巨大的虫卵已经裂成了三四块。在虫卵壳坚硬皮革质地的外表里藏着一层厚厚的胶状物,正在被里面的那只生物一点一点吃掉。那东西的口器层层叠叠,最外侧是八只极长的镰勾,不断地扯碎虫卵组织;它进食的速度很快,整个身体还没有完全从虫卵中爬出来,但整个露出来的下颚和腹腔全都是口器,很快收缩蠕动着,发出粘腻的咀嚼声音。
很快,整个虫卵已经被吃掉了一半。整个座台都被血水浸透,往下流着’滴滴答答‘的粘液。在吃完了自己的虫壳之后,那只幼虫开始吃掉了温仓里其他静静放置着的卵。那些卵的个头有大有小,一个挨着一个待在各自的座台上,有的还未孵化,有的从外面就可以看到内部呈半透明的体液。现在它正在吃一堆簇拥成团的乳白色虫卵,那些卵在密密麻麻的尖锐口器里一连串地爆开,飞溅出粘腻的液体,然后被咀嚼,撕碎。
青年缩在床角落里,用手臂紧紧捂着自己的头,浑身发抖。房间中回荡着他自己的喘息声,无法自控的哽咽和呻吟。过了一会儿房间内的联系电子音响了起来,让他整个人都小幅度地轻弹了一下。
通讯器在自动接通后短暂‘滴滴’了一声,然后传来了一个平板的声音。
“九零三号研究员,”‘滋滋’的电流声中传来一个时而清晰,时而变得模糊的声音,听不清楚性别,来自总台。“已检测到室内故障。你需要维修人员前往吗?请回答。”
总台管理员所说的那个‘故障’,是指那个新生的虫族生物刚刚弄坏了温仓里的通风系统。现在它还趴在半截仍在蠕动的虫尸上面大嚼。那只幼虫是它的两倍大,在两天之前就已经从虫卵里被孵化了,全身都覆盖着夸张的巨甲,但在对方一层层的锋利口器下很快被‘格嘣’‘格嘣’地咬碎掉了,下半截还在无谓地不断扭动着。
红色的警告灯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请立刻回答,”总台的声音坚持道,“请回答。”
这一切都像是噩梦。混乱的粘腻咀嚼声不断传来,很快,那只新生的虫族异种居然开始用口器不断啃噬座台和温仓的边沿。它似乎想从温仓里面出来,八只镰刀一样的狭长颚勾上下左右地动着,上侧长着很多又小又密的黑色凸起小点,那大概是它圆鼓鼓的眼珠。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