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头号分子,事到了他嘴里变得跟额外开恩一样,“可蛛网计划和轮渡系统的事你是怎么也逃不过的。猫眼,其实对你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投诚,但凡你对于形势有基本的判断,都不该再和组织较劲。你放心,只要你能想通”

他摆了摆手:“停了吧。”

青年的语气,仿佛是自己给予了什么皇恩特赦。

胡杨弯腰把电源关上,傅声找回呼吸猛喘了几口气,涸辙之鱼一般动弹两下,倚着身侧的沙发腿瘫软在地,下巴颤抖着,低垂着头,肩胛骨虚弱地上下起伏。

“就像这样。不会再有任何痛苦、任何惩罚,等待着你的会是一条康庄大道。该走哪条路,一目了然。”

裴初张开手臂,语气极富戏剧性。

傅声仍低着头,喘匀了气,抬手将头盔解开,疲惫地摘下,随手丢开。金属头盔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不见了踪影。

青年浅栗色的头发已经全湿透了,发丝凌乱,额前刘海软软地耷拉下来,略微遮住那双倦怠不堪的眼。

傅声没有抬头去看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里的人,阖眼顿了一顿,用手背抹去下巴上汇聚的汗水,兀自懒懒一笑。

“确实是个好主意……”傅声语气飘忽,“可是,恕我不能遵从。”

裴初拖长腔调哦了一声。

傅声这才仰起脸,汗湿得晶莹的长发也随着丝丝缕缕垂落在他背后。只是他太累了,连跪坐在地上都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只能半闭着眼睛,梦呓般又轻又慢地说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党上台了,对我要杀要剐,我无话可说。只是我曾经的战友们都成了新党的枪下亡魂,我如果投靠你们,夜深人静的时候又该拿什么去面对这些兄弟……”

裴初终于皱眉:

“他们和你一样,手上沾满了我们的人的鲜血,死有余辜。”

窗外的光打在地板上,裴初逆着光坐在阴影里,而跪地的青年莹白的脸被照耀得快要透明,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扯起一个虚弱的弧度。

“那就连我一起杀掉吧,毕竟我也死不足惜。”傅声幽幽地说,“如果真的杀了我,你们这个组织倒还称得上有最后的一些仁慈。”

仿佛面具裂开一道缝隙,怨怼愁煞从那裂痕中倾泻而出。

裴初终于极少有地展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对牛弹琴。”他冷冷道,“果然还是要让他来和你谈,他对你还算有耐心,我可没有。”

傅声没有睁眼,神情却有瞬间放空。裴初头小幅一摆:“去。”

胡杨应声,从一直在门口待命的士兵手里接过一个灰色的半透明玻璃杯。那里面装着大半杯透明的液体,质地略比水粘稠一些。

“你刚动过好几次大手术,又确诊了那几个疯病,要是让你在这自生自灭实在太不人道,被有心之人传出去也不符合组织一贯的理念。”裴初看着胡杨把那杯液体粗暴地给傅声灌了下去,这才幽幽说道,“这药往后每天都会有人盯着你服用,一点小小关怀,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