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声的动作猛地停下来。裴野也慢慢松开手,余光看见傅声不堪一握的腕骨上这会功夫就多出来一圈淤青,顿时有点心疼,然而他又听见傅声说道:
“一直骗人很有意思吗,裴野。”
裴野的心重重一跌。
他身体颤抖起来,手足无措道:“我是说真的……我……”
无力感从不是山崩地裂,当意识到的瞬间,心田才崩坍成了荒芜的废墟。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傅声面前早就没有一丝一毫信用可以透支了。
傅声也不再像方才那么激动,他把匕首从裴野颈侧移开,直起身子,二人相对而立。
“你不会帮我,也帮不了我。”傅声下断论道。
裴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摇头:“声哥,你信不过我是应该的,你现在还愿意听我说话我已经很满足了,可是我真的不是在强迫你,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命!求求你别去找他寻仇,那样根本无济于事!”
傅声垂着眼帘看着他,忽然笑了。他这一笑,裴野反倒愣了愣,青年面部线条平整流畅,阴影中的脸冰冷慑人,灯下的另半张脸却新月般皎白,琥珀色的眸子里再次短暂闪过游离的光,像在盯着裴野,又好像根本没有注视过他。
傅声道:“虚伪。你说要帮我,那我要你怎么帮你都能做到吗?”
裴野不假思索说道:“当然,赴汤蹈火”
“先别急着发毒誓,”傅声轻柔道,“我想要你替我杀人,你能吗?”
裴野的声音戛然而止。
傅声另一只手撑住墙,偏过头凑近裴野的脸,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
“我要裴初死。”
他一字一顿,清晰地道。
裴野眉目之间明显一跳。
傅声嗤地笑了,直起腰,面上闪过当场揭露对方的痛快神色:
“我要你们党主席死,要你的亲哥去死,也要你去死。你做得到吗?假大空的话谁都会说,裴警官,可你别忘了人是会吃一堑长一智的,豪言壮语留着说给傻子听吧。”
他们对视良久,裴野眼里的光沉淀下来。
“好,”裴野忽然开口,“声哥说得出,我就做得到。”
说完,裴野冷不防抓过傅声握刀的手就往自己胸口捅去!
傅声浑身一震,猛地后撤大半步,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你干什么?!”
他瞪大眼睛,“谁要你现在动手了!你……”
傅声剧烈喘息着再说不出一个字,裴野镇定地回望着他的眼睛,放下手,还缠着绷带的掌心里渗出丝丝血痕。
“对不起,吓到你了。”裴野轻声说,“声哥制止得对,刚刚是我冲动了……我应该最后一个死的。我死了,就没人能帮你复仇了。”
傅声这次看他的眼神已经不能用陌生来形容,而是纯粹的不可理喻:“不是你说的死了几个人也不会改变什么吗!你当着我面自杀,就能把局面扭转了?”
裴野无奈地垂眼:“的确如此,可是你的伤害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杀了我,也许声哥能宽慰一点,这样至少我的罪孽也可以稍稍还清一点了吧。”
傅声的表情蓦然凝固在脸上。
楼梯口的灯光照亮了二人的小半侧脸,今晚是首都前最后一次降温,裴野出来找人时在西装外加了一件纯黑色的薄风衣,傅声却只穿了制服,灰衬衫黑西裤,领带垂在胸前,肩章上空落落的一条杠,那是联邦警制里最低级的三级警员的标志。
裴野喉头一紧,强作笑容:
“在医院里你恢复清醒,从我手里抢过剪刀的时候,我真的有种从未有过的解脱感。我盼着你把我杀了,那时我想,如果死的是我该有多好……声哥你看,我骨子里就是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