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怎麽会想跟我说的?”我看一眼背後气窗射进来的霞光。溶解哀愁。

“梦生……因为你也认识梦生,他把我们连接起来……”我听到。去买回一打

啤酒加两包烟,顺便拎些卤味。打发走副社长和张望的人圈,嘉年华人蛹仍在前滚

动。练习钢琴的乐声,断椟搅杂进空气流。

“下午梦生来过……找你的……就是刚刚和他痛快地干了一架……”

“你跟梦生有仇吗?” “何止有仇?我还想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呢……”楚狂终於

抬起头,鼻孔流出

的血迹乾到眼眶边,下排牙齿被打掉一颗,他一口气喝下一瓶啤酒。“你能想像爱人

之间互相打成这样吗?嘿,多精采啊,他一进来被我看到了,说是要找你的,我怒

火一上攻,抓起桌上的长铁尺,往他身上就砍就削,他也不差,鬼叫著抓起铁椅朝

我摔打过来,两人像在跳恰恰……唉,真怀念他干架的俐落身手和流汗的味道。”

他得意地笑了。

“一见面就干架。这是相爱还是报仇的方式?”

“夏宇不是有一首诗叫〈甜蜜的复仇〉吗?我只是举你可能听到的诗。就像这

个名字,因为相爱所以要报仇,因为报仇所以会干架,因为干架所以是相爱。三件

事融在一起的。当爱欲的挫折强劲到某个点,还没把投掷这爱欲的固著性拔开或销

毁,既没抽出成虚无的洞窟,又没升腾到轻的气层上,反而是更绝望致命地黏住爱

欲的对象,那时,爱欲统统会转而附身在破坏的欲望上。光朝自己破坏,爱欲只是

转,没有出路,这最可怕,哪一天会突然发作起来,拿剪刀把自己戳烂,这就是我

跟梦生分手前干的事。之後,我学会把剪刀口向著地,分一部分破坏给他,没药救,

还是渴望跟他相关,爱的仓库烧光了,只剩火把能丢给他,造成沟通罗。”

“梦生曾跟我提他救过一个男的一命,是不是就是你?”

“嘻嘻,他跟你提过这啊?那有没有描述他跟这个男的做爱的事给你听?”讲

到这里,他缩了下肩,像说错话似地不好意思。 “我可不要做你们狗咬狗,中间

摩牙的破毯子哦。想说就自己说,我既没想探

人隐私,也不会吞了你馊味的历史後,就肚子腐烂或呕吐,你说任何话,只要像你

脑里的汁一样自然流出就好了。那我就会说,哦,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因他的

繁文褥节想涂墨在他脸上。

“照理说,对一个女孩说这种事挺下流的。”

“觉得自己会下流,就不要说啊,我可懒得当你的新闻局。”

“嗯,小妹,你很特别,就是这两个字。从来没一个人,在我跟他说这方面的

事後,没脸色大变或坐立难安的,大部分都自动躲开我了,只有一两个像脸上长刺

般地,与我维持极勉强的联络,我常偷笑他们何苦逞能,那么痛苦地逼自己作慈善

布施。更何况你是女孩子,但你听我讲到这里,彷佛是听我讲脚底长鸡眼一样……”

“你爱梦生几年了?”

“前後加起来四年罗。这是算我的部分,他哦,在这五年里断断续续加起来。

再扣除对女孩子的渴望拿我当替代品的,看有没有爱我超过半年?他啊,每个细胞

都藏一粒坏心,不折不扣的『坏痞子』。”

“楚狂,你听我说。在我面前,我只希望你自然做你,我知道很难。我的脚底

也有鸡眼,但眼前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