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的呼吸滞了一瞬。

他从大衣内袋掏出一个皮质笔记本。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洋桔梗，每一页都写满日期与地点：

【4.3 波士顿美术馆她曾说想来看莫奈的《睡莲》。】

【11.7 京都琉璃光院红叶落在她发梢应该很美。】

【8.15 冰岛黑沙滩她总说想听海浪撞击玄武岩的声音。】

“这些年我去过所有你提过的地方，”他嗓音沙哑，“假装你就在我身边。”

他不敢惊扰她，只好把爱意写成独白，藏进一个人的日记里。

宋时初翻阅着，简短的话语令她脑中闪过很多张小卡片上面似乎也有着类似的话。

那些记忆碎片带给她的除了甜蜜，也有无尽的苦涩与悲痛。

所以她为什么总要纠结那些模糊不清的回忆？

雨不知何时停了。

周叙白牵着她走到塞纳河畔，暮色将水面染成琥珀色。

他看向她。

她也满含笑意回望。

13

秦承泽盯着手机屏幕里林医生发来的消息。

“我查过她体验报告的出处，是研究院那边针对脑癌的新药，她去做了志愿者，但......”

秦承泽无法抑制浑身的颤抖，一拳砸穿了液晶屏。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抓起车钥匙就往车库冲。

杜佳妍从楼梯追下来，死死拽住他染血的袖口：“承泽哥你要去哪！外面台风天”

“滚开！”他甩开她的力道大得让她撞上玄关镜， “她死了......她死了你满意了？”

秦承泽猛踩油门冲进雨幕，副驾上扔着宋时初最后留下的诊断书，上面被他粘着半片褪色的爱心贴纸。

那是她曾经贴在他西装内袋的，被发现时还红着脸狡辩“这样心脏的位置就有我了”。

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灌入鼻腔，秦承泽隔着玻璃看见白布下隆起的轮廓。

“承泽哥......”杜佳妍撑着伞追到研究院，精心描画的眼线被雨水晕成黑痕。

她伸手想抚他颤抖的脊背，却被他反手掐住咽喉按在墙上：“你早就知道对不对？那天凌晨她就是去参加实验的。陆铭没有看错，但你却转移了话题。”

“我是为你好！”杜佳妍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腕，”她那种贱女人怎么配”

耳光声在走廊炸响，秦承泽突然低笑起来，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

“为我好？你故意穿着睡衣来我书房，拍合照找暧昧的角度，在我父母面前和我格外亲密，拍了无数的照片发给她......”

“在我告诉你我要向时初求婚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

他抖着手，这几日彻夜的失眠与焦躁，逼迫他回忆此前一系列异常。

“你以为我为什么纵容你？”秦承泽宋濂手，杜佳妍咳嗽着跌倒在地。

“你从小失去父母，我把你当亲妹妹怜爱，可你......”

他突然掐住她下巴逼近：“你怎么敢！”

杜佳妍看着男人眼底疯长的血丝，突然咯咯笑起来：“可终究伤她心的人是你呀？”

“是你给我机会的！”

尾音淹没在破碎的呜咽里。

秦承泽瞳孔骤缩，脖颈青筋暴起，直到警卫冲上来才被强行拉开。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推车上的医疗器械，狼狈地夺门而出。

凌晨三点的酒吧里，秦承泽灌下第八杯龙舌兰。

烈酒灼穿胃囊的痛楚让他短暂地忘记苦涩与悲痛。

舞池镭射灯扫过隔壁卡座，几个女生的嬉笑刺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