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扬爱笑，厌恶谁都写在脸上，不分场合时间的发作。

她会嘲笑府内的夫人年纪大了，即使怀了孩子也不好生下来。

她也会说自己的妹妹是绿茶，一见面不是罚人家下跪就是掌掴。

即便见到其他军阀之女，她也毫不相让，直言自己是有权有势又有爱的大小姐，旁人都只是工具而已。

若有人劝，她也并不在意：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你们别怕，她们动不了我的。”

自然是动不了她，

我整日如履薄冰，时刻提防着周围，掏尽自己的荷包去买通耳目。

先要提防夫人的算计，她出身世家大族，院子里姐妹众多，是从小锤炼的心机深厚。

要不断打压庶妹，她表面上逆来顺受，其实已恨毒了小姐。若是让她得宠，手里有可以调动的资源，那她出手必将不留余地。

还有一向看我不顺眼的弟弟，其他军阀的陷害……

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奴，所以即便我再努力经营，绞尽脑汁，在权势和金山银山面前，还是如蚍蜉撼树。

我眼睁睁看着她们层出不穷地栽赃陷害。

每一场这样的戏码，院内都会少几个下人，不是残就是死。

他们忠心耿耿，像战场上的士兵一样，一个又一个站起来，义无反顾地替小姐冲锋。

那时候小姐会拍拍我的肩膀，带着些自豪地说：

“放心，没人会记得NPC，我记得，每一个为我死掉的小人物，本小姐都记在心里。”

想到这里，一个以下犯上罪该万死的想法在我脑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我凭什么不能做小姐呢？

她林以安，不配啊。

我现在，已经是她了啊。

第5章

此时门外传来丹青轻声的通禀：

“小姐，棠梨的风寒好了，想给您请个安。”

房门大开，林以安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来。

她虽穿着下人的衣裳，可浑身都是养尊处优的气度。

我知道，林以安在等我开口。

于是我故意畏畏缩缩地抬头看她，眼中适时流露出惊惶和无措。

“小姐？”

“好棠梨，快过来。下人那个通铺又冷又硬，可难受死我了，你今日给我安排个旁的地方吧，要不同你睡一块也行。”

她旁若无人地上前，打开妆台上的玉容膏，嘴里还抱怨着。

“你的膝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又厚又肿，还总阴丝丝地疼。”

那是你刚入府时不听老爷教诲，我替你跪了一天留下的病根儿呀。

“老天奶，还有你这双手怎么也这么吓人，晚上还发痒呢……”

说了半晌，许是发现我一直没张嘴，她终于停下来，回头看我。

只见我跪在地上，满脸是泪。

“小姐，您怎么能真的做下人，您快让仙人将我们换回来吧。”

我要试探她口中的“统子”是什么样的邪乎存在。

林以安随意地摆摆手：

“无碍，旁人喜欢这荣华尊贵加身，我却不喜欢，我更爱自由。”

“这无极富贵我都给了你，你可愿为我做些什么？”

我故作茫然地抬起头：

“奴婢卑贱之身，能为小姐做些什么呢？难道神仙不能助小姐吗？小姐还是快些换回来吧。”

林以安眼中露出几分不耐来。

“怎么就是卑贱之身？你原来做棠梨的时候，我就不曾把你当过下人。更何况，你如今是林以安，一方统帅的女儿，未来大帅的妻子，谁敢说你卑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