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裴烬野连囚服都来不及换,几乎是赤脚跑到谢灼华面前,通红的眸子在见到她那一刻瞬间亮了。

“皇后,你可想通了?”

谢灼华惋惜地摇了摇头:“本宫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本宫都不在乎,可本宫在意无辜的百姓,这场战争由本宫而起,理应由本宫结束。”

裴烬野盯着她的脸,她眼神中有无奈、有怜悯,却唯独没有在意和心疼。

裴烬野绝望了。

他曾以为,只要他重生回来,只要他低头认错,只要他将曾经的伤害受一遍,谢灼华就会原谅他,她的心就回到自己身边。

可他错了,错得离谱。

谢灼华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了。

裴烬野喃喃自语:“裴郎,我只愿与你恩爱一世,互不相负。这句话,你忘了吗?”

谢灼华当然没有忘。

她当时太傻太天真,为了裴烬野做了很多蠢事,她切切实实付出了代价。

“可陛下也曾说过,我不过就是一只破鞋。陛下,大家都是成年人,该为年幼的无知买单。”

裴烬野如临大敌:“你想做什么?”

谢灼华一步步后退到悬崖上。

裴烬野整个人都慌了,可声音依旧狠厉。

“你若是敢死,朕就杀光你的百姓!”

谢灼华当做什么都听不到,她走到陡峭的悬崖边上,闭上双眼,纵身一跃。

“灼华”

身后传来了裴烬野撕心裂肺的呼喊。

他疯了般往悬崖奔去,却被赶来的侍从们抱住双腿。

“放开朕!再不放开,朕杀了你们!”

这些护卫都是谢灼华安排的,任凭裴烬如何挣扎,他们都死死不肯放手。

裴烬野眼睁睁看着谢灼华坠入深渊。

狂风疯狂拉扯着谢灼华的衣裙,巨大的失重感让她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她闭眼等待疼痛到来的刹那,身子突然撞上一个炽 热坚硬的胸膛,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猛地睁开眼,正对上裴帝那熟悉的笑,他颤抖着手擦去谢灼华脸上的碎石。

“别怕,没事了。”

27

谢灼华这才发现,裴帝用背脊撞碎了悬崖底的枯树。

任凭崖壁的岩石在后背剐出狰狞的血痕,也要死死将谢灼华抱在怀中。

好在裴帝明显有备而来,悬崖底埋伏着众多裴国士兵,第一时间将两人救了下来。

马车一路狂奔,等到了安全地带,谢灼华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

“你既然看到我跳崖,必然知道我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幼时兄长曾带我来过这,我知道悬崖底有成片密集的灌木丛,我顶多受一些皮外伤,根本不会死。”

“再说了,你身为裴国的帝王,来这里就是送死,万一裴烬野发现你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会那么傻!”

裴帝虚弱地笑了笑:“是朕无能,仗都打了大半年,还是没能将朕的妻子救回。朕没办法,只好自己前来。朕知道你是刻意坠崖,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朕也不想你受伤。”

谢灼华鼻尖突然有些酸涩,她看着裴帝,问出了那个潜藏心底已久的问题。

“陛下为什么待我这般好?”

裴帝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还记得当年你在边境对我说过的话吗?”

当时裴国战败后陷入内乱,裴帝逃到边境,被人下毒失明,被挑断脊梁。

谢灼华的皇兄打算斩草除根,是谢灼华拦下了他。

“是他父皇发动战争,罪不及子,罚不及嗣,兄长又何必株连不相干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