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我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我去照顾你？”

陆伊水站在医院走廊的共用电话机前，皱着眉。

等宁晧天把话说完才豁然开口：“我们的行动都是机密，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对面的宁晧天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停顿了一瞬才继续说：“小姑，你别生气，我就是关心你，才找你朋友打听的……”

“哪个朋友？”

宁晧天嗫嚅着说出一个名字。

陆伊水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不顾宁晧天的哀求与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第32章

陆伊水出院返程前，打申请见了程书勉一面。

这一次，程书勉没有拒绝。

他和陆伊水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像阔别已久的老友，带着怀念，又像是相交甚浅的朋友，礼貌而疏离。

沉默许久，还是陆伊水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阿勉，你变了很多……”

程书勉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多了一丝了然。

“真的是你啊。”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陆伊水心神俱震。

她张着嘴，目光震颤，转而，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惨然一笑，低下了头。

“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才会决定考国防大学，离开北京、离开陆家、离开我。”

程书勉端起搪瓷缸子，浅浅地抿了一口。

“我们已经用一辈子，试验过一个错误的数据了，如果参数不变，再多次的实验也一样会失败，所以……我们必须做出改变。”

陆伊水低着头，满眼哀恸。

她红着眼，望向程书勉的目光中分明有波涛汹涌的爱意和不舍。

她哽咽着，又重复了一次，那天隔着病房玻璃说出的话。

“阿勉，对不起……”

“我那天应该跟你好好解释的，宁晧天的孩子不是我的，那是我朋友的孩子，我只是帮她多照顾一些。”

“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

程书勉放下搪瓷缸子，金属和饭店的玻璃台面磕碰，发出一声脆响。

他说：“小姑，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比起程书勉怨她、怪她，她最怕的就是这一句不重要了。

他放下了。

就意味着那些好的、坏的、辛酸苦楚或者甜蜜回忆，都在他这里一笔勾销，全部清零了，这一次她终究还是又晚了一步。

“这样也好，你毕竟提前看过祖国的未来，我们都能多为社会的发展做贡献。”

说完这句话，程书勉便起身要走。

出门之前，陆伊水叫住了他。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程书勉掀门帘的手一顿，简单思索了几秒，而后笃定道：“会的，我们会再见的。”

……

十五年后。

北京，人民大会堂。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年度国防科技贡献奖颁奖典礼，一场属于我国国防科技界“幕后英雄”的荣耀时刻，徐徐拉开帷幕。

晚会开场，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精心制作的纪录片，一幕幕珍贵的历史镜头。

不仅昭示了我国国防科技力量的发展，也向广大朋友们介绍了，一位位不为人知的幕后英雄。

晚会的最后。

程书勉、李知渊、牛青弟和背后大屏幕上，宁夏撞向敌机牺牲前，驾驶着新式战斗机的最后一张影像资料。

他们都曾是黑暗中负重前行的人，只是有的人永远留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