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寒更加诧异地看着她，半晌，点了点头：“好。”

他移开视线，声音干涩：“这个时节，城外风景正好。”

午时三刻，褚望舒跟着他去到城墙，平静地提着衣裙拾级而上。

城墙外一片荒芜，只有一个巨大的火池倚靠着墙体，火舌足足有一人高，吞吐间热浪滚滚几欲将人融化。

褚望舒心头一痛，这便是秦慕寒专门为她准备的葬身之所了。

这样的大火一定烧得很快……

秦慕寒看着褚望舒这副模样，心口莫名发堵。

“望舒，你……”

他正要说些什么，就见褚望舒忽爬到垛口高处，在猎猎大风中回头冲他扬起一抹笑。

“主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应该知道，我会爱、会痛，但唯独没有怨恨，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化作怨灵伤害公主。”

秦慕寒仰头看她，瞳孔骤缩：“你……都听见了。”

褚望舒扯了扯唇角，说：“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想要我做的一切我也都会遵守。所以……”

褚望舒说着，掰开胸口的暗格，将玲珑心取出来丢还给了他。

瞬间，她的神情变得木然，语调也没了起伏。

只凭借仅有的记忆，说了最后一句话：“主人，玲珑心和这条命，我都还给你。”

话落，她直接朝着火池一跃而下。

被火舌吞没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秦慕寒目眦欲裂朝她跑来的身影。

第8章

秦慕寒眼睁睁看着褚望舒消失在火海里，连一片衣角都没留下。

他看向周围站着的侍卫，红着眼怒吼：“傻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啊！”

说着，他踉跄起身，跟着侍卫一起将一桶又一桶的水泼进火池。

火光将他的眼睛映得通红，照出他眼中的慌乱。

不知过了多久。

火池变成水池，他甚至等不及水温晾凉，便持着一杆长枪匆匆下水去捞，却只能捞到一些未燃尽木炭。

从天亮到天黑，他足足捞了整整一日，将火池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褚望舒的身影。

秦慕寒颓然地靠在墙边，愣愣地盯着褚望舒唯一留下来的‘遗物’玲珑心。

只觉得自己心口仿佛被豁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疼得厉害。

泪水顺着眼角话落，滴答着溅在玲珑心上。

怎么会……

他给她用的木材都是最好的，就算被烧也不会如此迅速，竟连半根木头都没留下。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已经不打算将她烧毁。

只等今天过后将她送到别院，只要她此后不出现在京城，不出现在晚月面前便可瞒天过海，保全性命。

可为什么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如此决绝地离开他。

秦慕寒头一次恨她这样听话，恨她学不会怨恨。

若是她叛逆些、对他多些怨恨，会不会她就能在这世上多留一段时日？1

可这个问题或许永远不会再有答案。

他的望舒永远地离开了他……

他将玲珑心放在胸口，就好像这样便能离褚望舒更近一些似的。

秦慕寒不明白为什么褚望舒消失他会这么难过，只以为是多年陪伴，他习惯了她陪在身边，骤然失去一时不舍。

就在这时，一个道士自城墙下走来，站在秦慕寒身前。

“将军好雅兴，竟有空在这城墙上赏月。”

秦慕寒眼皮微动，瞧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才将视线落到来人身上。

他倏地一愣，霎时激动起来。

他起身揪住道士的衣领，指着那已经熄灭的火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