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介魔修,瞒隐身份,骗我欺我,到头来却还说要弹琴予我听,简直……太过可笑。

未待我说话,青霄真人却先一步开口。

他道:“你不配。”

云横公子道:“哦?真人此话怎讲。”

青霄真人冷冷道:“嚚猾之辈,也配与剑宗弟子论交?”

云横公子轻呵一声,也不动怒,只淡淡道:“剑宗弟子?不过区区一个炉鼎而已,真人倒护得紧。要真说谁不配……长空剑宗人才济济,每个弟子都万里挑一,他一个炉鼎身处其中,可配得上这弟子之名?”

他的目光投落我身上,里面诸般温柔神色,俱都化作嘲讽讥笑,言语如刀,刀刀刺在心头。

我狠一咬牙,面色已是煞白。

原来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那些藏在记忆深处,不愿深想的细节终究被串联起来,重新溢满心头。

“你早就知我为炉鼎……所以第一次见你时,我的采撷之期提前发作,是你做的手脚?”我问他。

云横公子毫不避讳:“是。”

“……为什么。”

他笑起来,道:“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一个已被采撷过的炉鼎,却被一个天资绝伦的少女追着师兄师兄地喊,真的很是有趣。”

“我当时便很好奇,她知道你是炉鼎么?如果她知道,还会不会这样亲切地喊你一句‘师兄’所以,我便在那壶茶里……”

“够了!”我厉声打断他,“我以前竟未看清,你是如此之人……”

云横公子瞧着我苍白面色,只笑道:“行之,你未看清的,还有许多。”

我被他轻描淡写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却听青霄真人突然道:“周离配不配当剑宗弟子,几时由得外人评说?”

“我认可他,他便是。”

我认可他,他便是。

我一时竟怔在原地。

二十多年了,我等他一句承认,已有二十多年。

可是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偏偏不是我独自在后山,日夜苦修那些年里,亦不是我剑法有成,剑心凝就之时,而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在我连剑都没拿起来,像个废物一样被他护在怀里的时候。

我下意识想扳开他的手,去拿舷板上放着的剑,却被他搂的更紧,对我道了声“莫闹”。

于是我便不再试了,锁魂灯的存在,注定我再怎样试,都是徒劳。

云横公子没有反驳青霄真人的话语,他将剑尖抬起,笑叹:“真人对自己的炉鼎,确实是这世上顶顶的好。”

他崩裂的虎口上血还在流,顺着剑柄滑落,与剑锋上那道艳红的线交融在一起,闪烁出妖异的光。

下一刹那,他便连人带剑一同飞掠而来!

他身上的青衣被狂风吹得鼓胀飞舞,散乱的乌发如同洇开的墨痕,唯中心一点白光,亮的刺眼,是他剑尖的锋芒!

那白光愈近,锋芒愈盛,近身三寸时,几如惊雷掣电,剑尖所指,万物皆毁。

我有点明白方才为何他能接下青霄真人的一剑了。

这样不似人间的一剑,根本不像一个无名魔修所能使出。

云横公子的修为究竟有多高?化神?渡劫?还是大乘?可即便在交战正酣的此刻,他身上的气息,在我眼中,竟仍与凡人无异。

青霄真人已扬起剑锋。

他并未横剑抵御,而是以攻代守,只极平淡地将一剑划出,连他手上的剑,也不过是一柄随处可见的凡铁,不见锋芒,寡淡至极。

却已蕴含了天地中至玄至妙的道理。

我已能看到,在云横公子的剑尖刚刚触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