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却终归遥不可及。
直到雨歇云停,痛苦慢慢从体内褪去。
我像刚破壳的小鸡,毛发湿漉漉地缩成一团,在他怀里睁开湿润的眼睛。
“师尊……”我迷蒙唤他。
男人眸中有淡淡波光一闪而逝,快得仿佛只是错觉。
他抬起衣袖,擦干我面上血痕,阖眼再睁开,眼眸已静若平湖,冰冷倒映着我的影。
我在他寒冽的目光中清醒过来。
用手肘撑着身体坐起,乌发披在肩头,我蹙起眉,微微后挪半寸,“真人……”心知是他将我从浮云台上救回,又喂食予我珍贵的丹药,我低头道:“多谢真人救我一……”
他打断了我,直截了当道:“周离,你不适合练剑。”
刚刚升起的感激便被这一句话击碎殆尽。
我忆起三月之前,他强行将我开鼎之前那句“你不必再练剑”,而如今,则是“不适合”,几字之差,意义却已全然不同。
前者是因身为炉鼎所以不必练剑,后者,却是在全然否决我练剑的追求与努力。
全身逆骨被一言激起,我手心紧握,咬牙问他:“……真人此语,何意?”
“剑乃凶器,剑道亦是杀人之道,修习剑道者绝不容情。”他道,“你不该手下留情。”
“这只是你的道,而非我的道!”我低吼道,“单凭这点,你怎能说我不适合”
他静静看着我,问:“那么,你的道为何物?”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的道、我的道为何物?
炉鼎灵窍闭塞,无法与道相合。
换言之,为炉鼎者,此生无法凝聚剑心,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剑修。
“我……”我的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示弱分毫,艰涩道:“我、我还在找……只要给我时间,我、我定会……”
青霄真人的手掌覆上我的脸颊,指腹擦去我眼尾一点湿意,空寂的瞳孔映着我惊惶的脸,那动作,说不上是在怜悯,还是单纯只是在赏玩,他说:“你没有自己的道,却拒绝了我的道。”
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嘶声道:“你知道……你早知道我会被你影响……为何、为何会这样!”
“上三等炉鼎内蕴道则,然鼎腔有别,道则亦有别。”他平静道,“看来,你还不知自己所孕育的道则为何?”
人人待我如炉鼎 -
人人待我如炉鼎 -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用手向后挪动身体,只想远离这个带给我惊惶恐惧的男人,“什么上三等炉鼎……什么道则……”
背脊碰到了石壁,后脑勺也被磕了一下,视线恍惚间,覆着脸颊的温热已不见,青霄真人的手垂落在白玉床上,修长苍白,骨节分明。
他仍是那样看着我,静静地,平淡地。
“炉鼎分九等,唯上三等炉鼎身具鼎腔,内蕴道则。”他说,“你为上上等炉鼎,周离。”
我呆怔在床头。
往日诸多疑惑被一一解开。
上上等炉鼎,原来如此。
怪不得……怪不得堂堂青霄真人,即便使出那般多手段,也要想方设法将我强留身边。
怪不得堂堂大殷太子,宁与自己的师尊为敌,也要我做他的炉鼎。
怪不得无论我如何哀求,从我口中所倾吐的想法与追求,也都不值一提。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我闭了闭眼,颤声问:“那我所蕴藏的道则,是什么?”竟值得你们如此不惜代价去攫取?
青霄真人未答,目光却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