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又回到了以前孤身一人、踽踽独行的日子里,虽然资质愚钝,却能心无杂念,一心一意。
山间草木泥土的气息窜入鼻尖,胸膛起伏间,身体内部亦在发热发烫。
并非情潮涌动时的燥热不堪,而是练剑之后,气血于四肢百骸奔流而生的暖融热意。
而那些被人肆意采撷后沉积在体内的疲惫与痛苦,似乎也随着汗水蒸发在空气里。
但,也只是‘似乎’。
头脑微微眩晕,四周光影迷离,我背靠树干缓缓坐下,喘着气,摊开手看着自己掌心。
这只手上本剑茧遍布,如今却细嫩如白玉,无有半分瑕疵,唯虎口与指节连接处被剑柄磨伤,露出鲜红的嫩肉,乃一整夜练剑所致。
看着虽伤势不轻,我却知,不到半日,这点伤口便会完好如初,不留丝毫痕迹。
被开鼎之后,诸多变化接踵而来,伤口愈合加快只是其一。
每过一日,都令我更加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来愈像一个彻底的‘容器’。它被人拎在手里赏玩取乐,又被扔在地上碾成碎片,然后一块一块、反反复复地拼合起来,直至体貌发肤,欲求渴望,皆不复原本模样。
我侧过头,垂眸拨弄着身侧开着的一朵花儿。
幽蓝色,小小的、怯怯地开着,煞是可爱。
何其脆弱而无辜的……生命。
露水顺着花瓣流淌到我指尖,阳光透过枝叶在我身上打下斑驳的影。
我收回手,仰起头,视线穿过繁密如盖的树顶,注视着枝叶缝隙中广袤无垠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