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兄!请等一等!”
我停住脚步,回过身,便见台上刚获胜那人动作迅捷地跃下台子,朝我跑了过来。
那是个很年轻的弟子。面容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还带着些微稚气。
我对这个弟子并无印象,亦不知他为何要喊住我,只是茫茫然站着。风吹在身上,带来些微冷意。
很快,那弟子便跑到我跟前。
他模样生得稚嫩,身形却已高大,额角有汗,却不显狼狈,眼睛黑白分明,看我时更是格外生动明亮。
太近了。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发觉自己的腿,竟然在微不可查地抖。
我在害怕。
纵然这人目光纯澈,分明善意,我仍是无可遏制地生出畏惧。
若非理智拘住我肢体,此时我早已远远逃开,找一个无人的地方,一个人蜷缩起来。
……只有一个人,才不会再受伤。
那弟子却并未觉察我异样,只扬起灿烂笑容,唤我:“周师兄。”
我默默攥紧拳头,让指甲陷进肉里。
疼痛让我稍稍镇定些许。
我开口:“你是……”
“我叫焱焱,姬焱焱。九年前,师兄还指点过我,就在那边的竹林里,师兄可还记得?”那弟子目光亮亮的看着我,抬手指了指演武台不远处那片竹林。
经他一提,我隐隐约约回想起来,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殷诀才刚进门,总是师兄前师兄后地喊我,对我处处关心,而那时我却喜欢去演武台与人比剑,时常受伤,怕他念叨,有时便会偷偷换一处地方练剑。
一天,我在演武台旁边那片竹林里,碰到一个穿着内门道袍的孩子。
那孩子当时还不足我半人高,却抱着快要比他还高的剑,气鼓鼓着一张脸,似在为什么事情生气。只是他五官生得灵气,纵然满脸愤懑模样,也只让人觉得可爱。
这样小的孩子,一个人在林中转悠,不免令人担忧。
我便收了剑,走过去问询。
那孩子说,他是因为输了剑,心情不好才出来走走。
我不善言语,更不知如何安慰人,只好蹲下身,摸了摸那孩子的头顶,把自己这些年习剑的感悟说与他听,告诉他,输并不可怕。
那孩子当时定定看着我,我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
到后来天色晚了,我便将他送出竹林,离开了那里。
一晃经年过去,当初那个孩子,竟已生得这般高大了。
这些年,我也听闻过姬焱焱的名字。
他是近百年来,以正常途径拜入剑宗,最快从外门晋升内门的弟子。
我见他时,不过八九岁,便已筑基修为,而今一眼观去,却已窥不出深浅。如此惊人天赋,在这一辈宗门弟子里,也只寥寥几人能敌。
我垂头避开他灼亮视线,道:“……原来是姬师弟。你找我何事?若是寻求指点,以你如今修为,我怕是已帮不上什么了。”
姬焱焱忙道:“不,不是寻求指点,我是来向师兄道谢的!当初我少不知事,囿于输赢执念太深,险些陷入魔障,若无师兄指点,不知何时才能想通。这些年,我一直都想再见师兄一面,向师兄亲口道一声谢。只是师兄平日深居简出,极少现身人前,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时情急,才贸然将师兄喊住,还望师兄莫怪。”
我道:“此事经年久远,何必再惦念于心。何况,我并没有做什么。修炼之途,终究还是看己身,以你如今年龄,能有这样的修为,已是很好。”
姬焱焱:“无论如何,我还是很感激师兄。师兄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事情,我一定竭力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