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目睹这一幕,终于变色,“凌鹤,你要用荒极强行镇压容纳此地所有魔气?这是你成道之器,你难道不怕……”

凌鹤漠然打断道:“我说过,我之所为,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可你忘了一件事,”魔尊将手中妖刀扬起,“你心神尽在荒极之上,没有剑,你要如何与我相斗?”

“只要杀了你,荒极也再不能阻我!”

话语间,魔尊已执刀飞掠而来。

凌手穿过我的发,将我头按在胸膛。

他淡淡道:“别看。”

我被他按在怀里,所感受到的,唯有他温热的胸膛与心跳。

我原以为,他这样无情无心之人,心跳也会如他人一般,冷漠、规律,虽有温度,却依然冰冷,未想,他竟也会如常人般,炙热,有力,甚至凌乱。

身体在风声之中转挪,鼻尖渐渐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不仅是我自己的,那种腥咸、锈涩的味道,不掺任何甜腻花香,是他血的味道。

我再也忍不住侧过头,便见一蓬血花溅出,自我眼尾掠过。

“凌鹤!”

我失叫出声,情绪激动下,鼎腔疼痛加剧,口中涌出更多的血,听到魔尊肆意疯狂的声音:“再接一刀!我看你要如何护住他!”

他覆在我后脑勺的手移开,我惶急仰起头,却一时怔住

我从未见过他流过这样多的血。

肩上,衣袖,腰侧,尽是。

我的血与他的血混合在一处,将整件白衣都染作鲜红。

我见到他那只修长的、掌心布满伤痕的手向前伸出。

他指掌之中有剑光凝聚,但因没有凭依,显得散乱不定,而朝他砍过来的,却是魔尊无法可避、凌厉至极的一刀!

刀落在他手上,被上面所凝剑光阻挡,但随着那剑光寸寸消退,他手背上渐有血痕崩出。

魔尊一边冷笑着将刀往下压,一边道:“凌鹤,你知道么,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将自己弱点和软肋,暴露在我面前。”

一束魔气忽从他背后窜出,触须一般朝我袭来,上面有狞恶邪念和无尽杀意。

凌鹤手一震,不再阻挡刀芒,直接侧身护我,妖刀在他手背上割出一道长长伤痕,而与此同时,一截断裂的木剑却自魔尊的衣袖飞出,在魔气触须到达的前一刻,便挡在艘身前。

木剑化为齑粉,彻底散在空气之中。

魔尊的动作却蓦然顿住了。

刀芒稍歇,凌鹤带我飞掠数十丈,掠至秘境出口处。

而魔尊站在原处,面色陡然变得扭曲狰狞,那双血红色的眼眸时而浑噩混乱,时而暴虐邪戾,最后。又流露出一种短暂易碎的亮光与清明。

我看到他仰起头,对我做了一个口型。

师兄。

我蓦然睁大眼,可下一瞬,暴虐和混乱又充斥在那双眼眸中,它双手抱住头,发出不似人类的咆哮。

天空之中魔气被疯狂倒灌入荒极之中,已经十不存一,凌鹤当机立断道了一声“归”,带我踏出秘境,荒极随后亦从秘境之中飞出,本来极亮的剑身,已经变作墨一样污秽不详的颜色。

凌鹤将其握入掌心,我听到他一声低低的闷哼,旋即,荒极隐没了踪迹。

鼎腔的痛越来越剧烈,血开始从七窍涌出。

我痛得已无法思考,只睁着血蒙蒙的眼,依稀见到秘境之外,有各派修士围拢过来,但凌鹤却不曾理会,只化作剑光飞掠而过。

身体在疼痛中痉挛起来,他便将我搂紧,低哑道:“再忍一下。”

我紧紧攥着他衣襟,痛极呜咽出声。

忽然,他将受伤的右手递到我的唇边,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