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便只身去往道宗。”
三言两语的叙述,其中多少苦厄凶险,只有经历过之人才知。
我忽然不再纠结他为何折剑了,若是没有下定无比的决心,又如何能忍受过这些痛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与造化,就算经历再像,我终归不是他,而他也不是我。
云天宗与长空剑宗相隔并不远,只是这个“不远”,却是相对于能够御空飞行的修行者而言的,凡人若要抵达,便是日夜兼程,也需数月。
况且他还是残损之躯,过程便更为艰难,只是泉水中画面流转飞快,想是这些艰难,他并未如何记在心中。
而进入道宗的过程,却比想象顺遂。
道宗三月一收徒,门前有验道石,凡资质悟性足够者,验道石便会放出光亮,之后便可进入道宗修行。
轮到他时,验道石上绽出的光亮,几能掩盖半座云城。
如此轰动景象,他面上的神情却仍很温和平静。
他身上的意气风发,似乎在剑宗那几年里,已被消磨殆尽了。
道宗大殿之上,他与其他入门的弟子一同跪地,等待道宗诸峰选取。
一个又一个弟子被选去,唯独他留在原地,无人问津,这与他在验道石上所引发的轰动,很不相符。
“那时,为我记录的长老一直叹息,若我道基未损,以验道石上所发光芒,必引来诸峰争抢,只可惜……”
大殿上所跪之人,很快便只剩下他自己。
静默之中,忽有一人自阶上步步走下,其身着玄黑鹤氅,头戴莲花宝冠,以朦胧云雾掩住面容,通身气质高华尊贵。
一只染着朱红的指尖伸出,点在他的眉心。
“她是琢玉真人,我的师尊,亦为道宗宗主。”温行云道,“当时我筋脉尽断,修行路绝,是师尊将我收为弟子,又与我一同推演出断脉修行之法,令我得以继续修行。”
泉水之中画面继续流转。
易道而行后,他修行之路终于顺遂,很快便结金丹、破元婴,名声震动修真界。
他成为了门派中的大师兄,行走在宗门之时,迎接的不再是嘲笑讥讽,而是敬仰爱慕。
一切都与在长空剑宗时截然不同。
而他待人却依旧持礼温和,无丝毫自大傲慢之态,随着他修为渐深,举动之间,更是翩然出尘,风华绝代。
怪不得人人都将他称之云天宗第一美男子。我略感慨地想。
破境元婴后,他开始下山历练。
我见到他在偏野村落中,为受迫害的村民斩妖除魔,亦见过他走过许多战乱国度,救下铁蹄之下诸多无辜百姓,还见到他踏入疫病横行的城镇之中,将破厄符文散入天地,降下祛病甘霖……
每一件事,似乎都只是路过时随手所为,然而日日如此,便连我不得不动容。
“修真者插手凡俗事,你不怕因果缠身么?”我忍不住问。
他只反问我:“若你身处其中,你会如何做?”
我沉默下来,如今我连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还从未想过,自己能对世间做些什么。
但是……若我身处其中,我想,我会做与他同样的选择。
温行云道:“我原为凡人,入剑宗得以修道,后折剑再度沦为凡人,至道宗又入道途,几番轮转,我明白一个道理。”
“是何道理?”
他道:“这世间,哪有什么仙凡之别,只有争与不争罢了。”
我正思索他这番话,又听他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愿望。”
“我希望世间一切人,无论灵根体质,悟性天赋,都能有修炼的方法,都能有重新定义自身的权利,都能有自凡俗中洗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