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洲不否认,又笑道:“马上就到年下了,家里少不了四处往来,正月里又要请亲友们吃年酒,摆宴席,看戏烧香……家里家外一大摊子,四处都要用银子,咱们得尽早交账。等交办了这差事,咱们才能松松快快过个好年。”

祁怀璟点了点头。

他知道年底事多,油水也多,他忙,秦氏也忙,夫妻俩想提早腾出空来,才好多赚些私房钱。

因此,他答得很是爽快。

“好啊,就按老规矩来。庄子上的账目我就不看了,你看着办就行。铺子里的收益嘛,我尽快让各家管事核算清楚,差不多到月中前,就能给大掌柜归账。至于家里往来用钱的地方……”

他想了想家里那位学算账时偷偷叹气的样子,略一停顿。

“……让二嫂看着办就行。沈棠年纪小,不懂这些,也就能给二嫂搭把手。”

祁承洲正满意点头,听到最后一句,不禁哑然失笑。

“年纪小……弟妹多大了,得有十八岁了吧?”

祁怀璟叹了口气,阖着眼睛,用食指轻轻揉了揉眉心。

“没呢,她过了年才十八。”

祁承洲闻言,微微扯了下嘴角。

“你二嫂像她这么大的时候……”

他正说着,看见祁怀璟慢慢睁开了眼睛,立刻收了笑意,硬生生转了话头。

“……也刚嫁过来,确实小了些。”

祁怀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也是一笑,没说什么。

说了他也不懂。

祁承洲确实不懂,他觉得三弟应该学学自己,就算是最得宠的雪姨娘,也一手捧着一手压着,这样才能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家里的爷。

说罢正事,兄弟俩又不咸不淡聊了几句,临走前,祁承洲又想起一事。

“三弟,你今年忙着订婚又成婚,是不是许久不曾去过京城了?”

祁怀璟一听见京城,就知道他要提起越家,摆了摆手,示意他不想聊这个。

祁承洲带着笑,又回身坐下,探身离他更近了些。

“怀璟,你也知道,咱们家铺子里的生意,虽说四方商友们都能给个面子,可也离不开越老爷子帮忙牵线搭桥,才能做得这般顺遂。”

祁承洲的生意离不开越家的扶持,可他只在十六岁那年请嫡母归家时,见过老爷子一面,此后便以书信来往,一直由祁怀璟派人安排。

毕竟,人家俩才是亲爷孙。

他见祁怀璟爱搭不理,笑着拍了下他的后背。

“诶!不是二哥说你,再怎么置气,也不能伤了爷俩的情分。老爷子虽生气,也不忘关照着咱们的生意,上个月还给我回了书信,可见并未真生气。等过了年,你总要去京城走一趟,瞧瞧他老人家,记得替我带个好。”

祁怀璟捏起装冰的绸袋,“啪”的一下贴在自己侧脸上,又懒懒散散地阖上了眼皮。

“等过完年再说吧。”

祁承洲瞧他这纨绔子弟的做派,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傻兄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换做自己,有这么一位豪阔的好外公,恨不得抱在大腿上不撒手,只要做出个乖乖好大孙的样子,哄那老头儿高兴,何愁赚不到一辈子花不完的好富贵!

哪能像他这样,全由自己的性子来。

越夫人今日打那一巴掌,算他活该。

祁承洲心里这么想,嘴上依旧亲热,又拍了拍他的肩。

“三弟,你好好歇吧,回头记得跟太太赔个礼,大过年的,别真气伤了长辈。”

祁怀璟阖着眼睛,低低应了一声,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

祁承洲起身告辞,任他好睡,直到出门后,才暗暗吐出来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