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也会为我骄傲的,对吧?”

她忽然小声问,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画板边缘。

画上是她临摹了千百遍的昭昭,腼腆地笑着。

“当然。”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下午妈妈要陪我去游乐园吗?”

我一愣,目光看向远方。

白云下,转着天蓝色的摩天轮。

八年前,婆婆为了庆祝岁岁恢复正常,在镇中央建了座最大的游乐园,命名X&Z,寒雪和昭昭名字的字母。

又过了几年,国内来了消息。

江寒舟死在游乐园重新开业的那天晚上。

他出狱时已经老的像六十多岁,双腿截肢,坐在轮椅上像个干瘪的骷髅。

没人认得他是当年叱咤风云的江氏太子爷,保安只当他是流浪汉,赶了他好几次。

可那天夜里,他突然出现在喷泉池边。

监控里,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昭昭五岁生日时拍的,孩子抿着嘴笑,手里攥着游乐园门票。

江寒舟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连人带轮椅栽进了水里。

喷泉池很浅,甚至淹不到小孩的腰。

但他没有挣扎。

葬礼那天,婆婆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国看看。

我正给“昭昭”梳毛,黑猫舒服地打着呼噜,尾巴一甩一甩。

“不了。”我说,“岁岁在准备毕业论文,走不开。”

那天深夜,江寒舟的轮椅孤零零漂在喷泉池里。

保安发现时,他已经被水泡得发白,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张碎掉的游乐园门票。

新闻只用一句话带过:“某前企业家意外溺亡。”

岁岁毕业那天,我们去了阿尔卑斯山脚野餐。

黑猫突然蹿进一片蒲公英田,尾巴尖沾着毛茸茸的种子。

岁岁笑着去追,惊起一群白蝴蝶。

“妈妈!”她回头冲我挥手,声音清澈得像山涧溪流,“你看,蒲公英飞起来像不像雪花?”

我望着阳光下飞舞的绒毛,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寒雪把蒲公英别在我耳边说:“等春天来了,我们就结婚。”

风掠过耳畔,黑猫蹭了蹭我的掌心。

远处传来岁岁的笑声,和融化的雪水一起,叮叮咚咚流向远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