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我……”他喃喃出声,身子颤动了一下,也不知是要挣扎着起来,还是要躲避可能会落在身上的拳脚。
他的膝盖磕在地上,血流出来,在雪地烫出来一小?洼浅浅的凹陷,是那样刺目。
“不打你”,秦纾的心也陷下去了一块。她半跪下来,重又用大氅将他掩好,遮盖住纷纷落下的大雪,以及四周窥探的目光。“以后我护着你,再不教谁欺负你了。”
“不打我?”
沈铮抬起头来,像是全然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跌倒不用挨打,也不明白眼前的女人在哭什么。
他微微撑起身子,用片甲残缺的指尖探了探她眼角,困惑不解的将几?滴垂下的晶莹送入口中。
微咸的涩意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他突然清醒了一瞬。而巨大的、将人压的喘不过气来的痛苦又席卷上来,让他佝偻起身子蜷成一团。
他强撑起身子,定定的望着她,眼中含着欲坠未落的泪滴。
只是很快,那几?分清明又不堪一击的溃散去,他面上重又变回了茫然。他如?同一只小?兽,依赖的蜷进女人怀里?,颤抖逐渐平息。
*
秦纾揽住沈铮的肩让他伏在自己怀里?,一用力将他抱了起来,快步走向马车走。
沈铮在她怀里?半阖着眼,安静而迟缓,几?乎要这么睡过去。是累到了极致,才终于寻到了一个?可以安心休憩的地方。
马车辘辘行?过皇城的街道,驶入了秦纾的宅子里?,驶入她住着的院落。她半揽半抱的将沈铮带下马车,就将他安置在自己厢房一旁。
早在她决定要将沈铮救回来时,这屋子就收拾好了。今年冬天格外冷,屋子里?火龙热烘烘的烧着,热气熏上来,暖和的和春天一样。
进了屋子,大夫早候在床边等着了,是从前宫中的老太医。此时药浴也备好了,大木桶就摆在屋子正?中,白雾袅袅蒸腾。
秦纾将沈铮放下来,他不知什么时候睡了或是昏了过去。眉心紧蹙着,眼睫不安的颤动,却?不能醒过来,看起来格外可怜。
替她看顾生意的侍女金坠儿见她回来,忙将这一上午的事一件件报上来请她定夺。另有几?个?侍女端水、拿帕子的走上来接手沈铮,以便她脱身。
“主子,咱们往西域去的商队回来了,您得去看看,账得对,货也等着盘呢。”
“珍宝阁的掌柜也托了人来,说?是有人带了块龙涎香出手,请您掌掌眼定个?主意。如?今这年头乱,多?少王孙都破了家?,出来卖宝贝的不知真?假可真?不少呢。”
对于行?商的人来说?,年末各铺子都到了盘账的时候,本就事情多?。如?今新朝初定,想要发财的、搅混水的更是多?的很,哪儿哪都等着秦纾拿主意。
为接沈铮出来,生意都耽搁了不少,如?今确实不能再拖了。秦纾将侍女玉钏儿留下来看着情况,转身出了屋子。
她匆匆去后院盘了货,还不待去珍宝阁掌眼,玉钏儿插空上前来了,面有难色。
“怎么了?”秦纾偏头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