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珠珠把这个离谱的想法撇下,自嘲一笑,她真是被佟梵给吓怕了。

把报纸扔到一边,程珠珠继续收拾行李,但那个装满崭新大团结的箱子却一直在脑海里流转,怎么都忘不掉,心头生出了一缕阴霾,不停念叨:不可能,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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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收拾完院子,看着空荡荡的一片地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拎着包出门,准备去花鸟市场看看,买两颗花苗回来栽上,马上就是开花季了,可不能耽搁。

顺便,她还得买点颜料,家里多少有点单调了,她准备画几幅画装点一下。

出了门,佟梵瞥了一眼隔壁院子,出了巷子,拦了辆三轮车就去了花鸟鱼虫市场。

西塔市毕竟是大城,各项设施已经完善的很好了,老竹楼花卉市场,始建于50年代,发展到如今已经颇具规模,占地面积广不说,还卖着各种各样的花卉。

在这个票据横行的时代,花花草草多是从花农手里直接购买,不需要票据。

佟梵一路兴致勃勃地闲逛,看到入眼的就出钱买下,还专程让人帮忙送到海棠巷,逛了一下午,买了一棵茶花,两颗牡丹,两颗茉莉花以及一棵老桩苗玫瑰。

玫瑰她还专门挑选了红色,看能不能种活,到时候在院子里辟出一块,专门种植。

她后续是要研制一些香水之类的,可以发展品牌,这些花草肯定缺不了,先试手。

佟梵刚要离开市场,就听到了一阵叫嚣声:“死老头!干了一天就挣这么几个钱?够干什么的呀?我晚上要和兄弟们上国营饭店,你再给我拿点!”

第一百七十五章别碰我的花

佟梵眼尾一扬,来了兴致,七十年代,大庭广众,还有这种脑残呢?

周围的行人也一拥而上,把场面裹了个密不透风,好在佟梵离的近,站在最内圈,不过,当看到被责骂的老人时,她才发现,这里正是她买最后一棵老桩玫瑰苗的店。

四月底,五月初,正是红玫瑰的盛花期,这棵老桩就放在店铺门口,足有半人高,冠幅很宽,郁郁葱葱,上面点缀着一朵朵成人拳头大小的红色玫瑰花。

每一朵玫瑰花都约莫二十厘米大小,花瓣层层叠叠,极鲜艳,又香气浓郁。

她一眼就看中了这颗“镇店之宝”,花了五块钱,才从店家手里买下来。

七十年代,苗木价格相对便宜,通常都在几角到一块,像这种能够卖到五块钱的,品相可想而知,即便不是什么稀缺品种,也对得起这个价格,她反正是很喜欢。

店家是个约莫六十岁的老人,头发带着零星的白,身上是洗的发白的蓝色工作装,头上还戴着一顶草帽,身上处处沾着泥土,许是因为常年劳作,脸上晒得黢黑。

佟梵还记得,买这颗玫瑰花,老人不舍的目光,不过,为了生活,还是松口了。

在商议好价格后,老人就当着她的面,仔仔细细检查了这棵老桩玫瑰,眼神专注,旋即就叮嘱她,玫瑰花喜欢阳光,隔两天要浇一次水,肯定能开的又大又艳丽。

老人很热情,让人倍感亲切,对待这些苗木,就像是对待孩子一样,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此刻热情洋溢的老人,却局促地站在店铺门口搓着手,对于唯独在周围的群众,像是已经习惯了,眼神略微麻木,声音却卑微:“晓帆,你妹妹……”

话音未落,站在门口的青年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声音:“跟我说这些干屁?你是不是想让我在兄弟们面前丢人现眼?拿不出五块钱,信不信我把你这些花都砸了?”

青年顶着一头蓬松杂乱的头发,穿着件牛仔衬衫,领口大敞,下身是一条棕色的阔腿裤,脚上则是一双皮鞋,走起路来“吧嗒吧嗒”,正经七十年代街溜子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