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让你这么上心。不介意的话说出来听听?”许是多年不见紫英这般踌躇的样子,天河也来了兴致,催促道。
紫英无奈,捡了些多年前零散的事讲起,才把今日灵虚来访的前因后果讲个明白。
“所以……你在想,究竟要不要答应他?”听罢,天河问道。
“是……”紫英似乎有别话,但那些字都已埋入腹中,嘴里只飘忽出这个单音,还尚有些不情愿。
“以你的性子,说出那些拒绝的话其实也很难吧。”天河道,“你不愿意看路人水深火热而自己置之度外,更别说是相识的人了……所以,你鼓起那一时之气拒绝了他,后来肯定会坐卧不安。”
紫英又是一怔:时光荏苒,连天河也已变得如此感性了么……到底是自己在这漫漫长寿中逐渐迷失,还是这世间万物变化得实在是太快……这答案,难寻吧。
“如果想去帮他就帮吧。”接着就是个标准的云氏笑脸,像极了阳光温暖。
……
没想过为什么要重新步入红尘。凡人眼中,神仙就当是革除情[和谐]欲,主宰其他生灵。事实上,真正的神仙比这想象的要脆弱得多,他们耐不住寂寞,受不了不老不死的折磨;要不然断不会有那么多神仙敢于以身犯险违背天条,更不会有那么多神仙最终入了魔。
权倾天下的仙有他们的追求,分散在人界的散仙更有他们的生活。紫英从来不后悔成仙那日拒绝了九天玄女的邀请,庙堂之高,常人难攀。
……
埋没在云层深处的天墉城离当日琼华不算太远,这一路熟悉的风景让紫英觉得自己又到了回家的路上。凡世间大大小小的求仙洞府不计其数,真正得到仙根的求仙之人凤毛麟角。多数洞府派门就在被这时光默默洗刷,最终难逃个痕迹无踪。
“请留步。”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守山的两个弟子连忙拦住了他,“此处乃为天墉城,请阁下不要闯入。”
天墉城,天墉城。当下里哪有个城的样子,跟当年的琼华比也好,当年的蜀山比也好,这规模实在是寒酸。紫英不难理解灵虚为何如此焦灼。这样下去,天墉怕也是落到那个凄凉的结局吧。
“在下慕容紫英,应贵派掌门之邀来此,烦请通报。”紫英不气。
不出一会儿,灵虚一路小跑着朝大门跑来,在正门附近的几个弟子大约是第一次看到掌门如此失态,都放下自己手里活儿,朝门口看去。
“慕容上仙,多谢……”灵虚之激动无以言表,那历劫过后似的表情,直教紫英想起道臻。
还是有愧啊……
他扬起头,规模不大的门派尽收眼底。朗朗晴天色,淡淡云雾生。这里,或许就是今后百年来自己为之奋斗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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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六] 清浊 ...
叁拾陆清浊
“管窥蠡测……井底之蛙……”紫英,也便是现在的紫胤真人,此刻解了发冠,只着单衣,喃喃着。
执剑长老屋旁有棵古树,古到它的年纪已经没有人能推敲得出来。树干离地约五尺处有个树洞,不知道是早年遭虫蛀还是遭人破坏所致。总之它留下来了,在这棵略有侧弯的古树上,让人不悦。
“早已想过我已经历人世百态,不料仍是看不穿……那般凶狠的封印……”月色扑面而来,晃得他一头银发格外耀眼,其间遮去了什么。他只一人对着这棵长相狰狞的树,自语不停。
他这样心情低落不是没有原因的。三百年来第一次破例收徒,一收就是两个,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今天白日里,一个险些要了另一人的命。
他赶到时,陵越已经没了意识。胸前的衣料浸透了血,身体不住地抽搐,竭力排斥着胸腔里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