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雨添拒绝提议,也没动弹,只安静地杵在门口。
厕所的灯瓦数不高,照东西都带点毛毛的朦胧感。袁生晴低下头,扶着小弟弟,听着哗啦的水声,余光向左瞥,施雨添的帆布鞋还在那里。
他一直都没走。
被普通人注视着撒尿,或许只会觉得羞耻。但被喜欢的人近距离盯着,绝对是兴奋占上风。
虽然俩人刚刚闹得不欢而散。
袁生晴心跳如雷,酒精把他碾成张薄薄的纸,藏不住情绪,也藏不住反应。担心再继续下去又要硬,他匆匆冲完厕所,提好裤子走到门口,故意偏开脸,低声说:“麻烦让让。”
施雨添闻言,不仅没让,反而抬起条胳膊,挡住剩下的地方,自顾自道:“下午集上,你藏在人堆里,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当时我觉得很奇怪。”
“不用觉得奇怪,我回来是为了去左一部那里拿身份证。”
“不是这个。我奇怪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了你,明明没有见过几次面,讲过多少话。袁生晴,你说你想开了,那就帮我理一理,这到底是他妈的为什么。”
耳闻这话,袁生晴不可置信地转过脸,俩人视线撞在一起。
施雨添扬起唇,松开胳膊,后退几步,站在庭院中,淡淡道:“天黑了。”
“啊?嗯。”
四野静谧,天上月亮半轮。月光温柔,亮度刚好,不像蝉鸣那般气势汹汹。
两人似乎都意图说些什么,但都没开口。
这时,袁生晴的电话响了,是聂参差的旧号码。他立刻挂断,现在脑袋乱得没谱儿,实在没功夫再应付第二个棘手货色。
然而铃声孜孜不倦。
施雨添问:“是谁。”
袁生晴打着哈哈:“没谁,骚扰电话。”
“是牧哥吗?”
“怎么可能,”袁生晴继续打哈哈,“你不认得。”
“那你为什么不接。”
“都说骚扰电话啦,当然不能接。”
施雨添嘲弄地笑了下,慢慢倒退两步,扶住客厅的门框,说:“算了,你走吧。”
“哦,好。”
袁生晴双手抄兜,戴好棒球帽,推开门,踽踽于月色下,然后猛吸一口气,现在,他只想疯跑一阵,跑得谁也追不上最好。
“等等!”
正准备加速,施雨添又把他拽回现实。
袁生晴急刹出个趔趄,棒球帽都晃掉了。施雨添小跑追上,递过去两个塑料袋:“里面是锅里的菜,都没动过,我一个人住,吃不完,你拿回去吧。”
袁生晴努力挤出个笑:“啊,谢谢。”
这个男人也考虑得太周到了,操,他愤恨地想,可惜自己住的那个破地方根本没法热菜。
“我刚才有些冲动,”施雨添的脸有些红,“说话冲了点,你别放在心上。”
“啊,不会不会,”袁生晴忙摆手,“我是这种斤斤计较的人么。”
施雨添试探道:“那明天,还能再见面吗?”
“能,”袁生晴久违地松快了些,“你有什么事?”
施雨添语气当即冷下来:“我没事。”
“哦哦,没事,没事就好,哈哈哈。”
袁生晴干笑两声,笑得差点岔气。
施雨添扫视了眼乌漆麻黑的大路,轻轻叹气,说:“今晚住这里吧,明天我把你送到住的地方去。”
“这就不用了。”袁生晴下意识拒绝,老天爷,今晚绝对失眠,因为得把施雨添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在脑海里复盘,慢慢咂摸,保不齐还会露出些奇怪的、恶心人的表情,他才不想让施雨添瞧见这副蠢样儿。
施雨添松开紧握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