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是烂人,根本回不去那个平静的村子。”

郝潇洒扒拉着手机,一看时间,说:“八点半,我该去自首了。”

“为什么要去自首?”袁生晴蹙眉,仔细想想,这通电话打得很奇怪,自首还有派遣一说?难道郝潇洒要替人顶罪?

“因为一个女人,”郝潇洒顿了顿,“乔娉婷,你认得吗?我杀了她,用昨晚的那把刀。”

袁生晴当即愣住。一栋隐匿在山坳中的二层白色小楼逐渐浮现在眼前,二楼临窗的位置,躺着个女人。女人仰着脸,脖颈如同泄洪的闸口,喷溅出覆盖整面墙的血。

“看样子你认得,”郝潇洒歪着头,好像在揣测袁生晴和乔娉婷的关系,“这不意外,她算号人物。养猪,做冷库,搞物流,她很有胆识。如果能安稳终老,说不定比我老板还强。”

袁生晴厉声问:“你俩什么仇怨,非杀人不可。”

“我没仇啊。是我老板想让乔娉婷帮他运货藏货,乔娉婷不干,老板想从床上办了她,乔娉婷也不干,还威胁要揭发他。老板觉得这算个后患,就派我下杀手。”

袁生晴捏捏手,冷的,摸摸脸,却比炉火还烫。

“听起来有点可怕,对么,这是因为我把最脏的东西告诉了你,如果我不说,你肯定不会有现在的感觉。”

始作俑者的反应,到底比旁观者从容得多,郝潇洒半耷拉下眼皮,道:“有些人活得轻松漂亮,有些人在刀口上过日子,这就是命。”

袁生晴绕着屋内焦躁地走了两圈,为难地攥着拳头,要不要告诉施雨添?一旦开口,像施雨添这样重感情的人,绝对会难过

可这件事,只有他知道。

汤淼也好,宫涂也罢,都是局外人,不了解真相。

想得心跳加速,袁生晴蓦然停下焦虑的踱步,觉得自己可悲又可鄙。到了眼下木已成舟的局面,竟还妄图利用别人的生死,获取微末的胜利感。

施雨添说:“没时间再犹豫,得快走,要不等下老大找上门,你也脱不开身。”

袁生晴敷衍地嗯了声,随便给郝潇洒穿上自己的衣服,俩人离开宾馆,按照施雨添的要求,来到个小型仓库,里面停着辆车,约莫停放太久,车子灰扑扑,轮胎上还有沾染的青草屑。袁生晴打开后备箱,里面有备用的麻袋和绳索,看来关于杀死乔娉婷,郝潇洒做了完全的计划。

“这就是那天开去山上的车,”施雨添说,“我手受了伤,没法开,你带我去警局,让一切都做个了断。”

袁生晴轻轻吁出口气。不知道是为谁。

除却城区中心有些堵,其余地段畅通无阻。半小时后,车子停在警局门前,袁生晴坐在驾驶座上,目送施雨添走进大门。他稍微放倒车座,脑袋歪向一边,正好瞥见警局对面的流动早餐车,前面围着堆面容鲜嫩的学生,他勾出个轻松的笑,余光注视到后视镜时,笑容又戛然而止。

现在的他,和郝潇洒确实很像。头发疏于打理,刘海过长,几乎要挡住飘忽阴郁的目光,缺少休息而发黑的眼窝,紧绷的唇角,还有瘦削的身形,再加上这套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

莫名打了个哆嗦,袁生晴调整座位,端正地坐好,对着后视镜整理头发,把刘海朝旁边撇,露出两弯眉毛。他的眉毛是整张脸上最女孩子气的部分,细软且长,随妈。他捏捏脸颊,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嗯,还不错,阳光度有六十分。

就在这时,几名便衣从警局冲出去,围住车,袁生晴没反应过来,一个人扯开车门,把他拉下座位,摁在车前盖上,用手铐反锁住他胳膊。

郝潇洒从后面慢慢地出现。

发动机的余温垫在脸下,袁生晴身体麻掉半边,他竭力扭头,问:“这是怎么了,警察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