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生晴随口说:“谁知道,你眼又不长我脸上。”

牧锦方放下书,朝他走去,忽然抓住他受伤的胳膊,往跟前轻轻一拽。

这个动作引得袁生晴倒吸凉气,他别开脸,小声抱怨:“神经病,这样抓更不利于愈合。”

“我还没用力你就疼成这样,看来距离痊愈还有段很长的距离。”

“哦,”袁生晴蹙眉,戳戳他的手,“可以松开了么。”

牧锦方没搭腔,顺势把人拉着向后花园走。碍于疼痛,袁生晴不敢使劲挣脱,被迫亦步亦趋地跟着。

后花园修整得当,淡蓝色的泳池表层浮动着细碎金光,一旁撑有阳伞,阳伞下摆着张沙发,沙发上搁着只家用药箱。

牧锦方坐下,袁生晴也只得跟着坐下,他防备地环视四顾,提声质问:“你要做什么。”

牧锦方从药箱中取出双氧水和纱布,边解开袁生晴肘间的绷带,边说;“昨晚打电话跟医生学的包扎,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等下如果弄疼了要告诉我,不能忍着,明白么。”

袁生晴漠然道:“像你这样的老头是不是都很爱讲废话。”

“因为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记性都很差。”

“嘁。”

袁生晴别开脸。

绷带一圈圈解开,消毒撒药粉,又一圈圈包好新的,牧锦方全程目不转睛,最后打了个结,要剪断的时候,专门留出长长一截。

袁生晴狐疑地盯着可以再缠一圈的绷带。

只见牧锦方放下剪刀,将多出的部分缠在自己手腕上。

“好了。”

袁生晴:“嗯?”

牧锦方向后一靠,摊开刚才在看的书,两条腿交叉放置,问:“现在感觉如何?”

“说实话么,”袁生晴无视俩人近在咫尺的手腕,木着脸道,“这张沙发他妈的被晒得太烫了。“

牧锦方笑道:“没错。”

被绷带束缚着,袁生晴很不舒服,胳膊不能随便动,如果强行扯断,伤口也会被牵连。他烦躁地托着腮,无目的地眺望远处,铁艺围墙外是条修剪得当的林荫小路,当下无人经过,只有阵阵蝉鸣声。

记得前不久,有个人把蝉鸣声形容成洗衣粉,说如果听得多,耳朵会变得干净。

有个人......

袁生晴笑了下。

牧锦方略诧异:“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嗯,勉强算吧。”

盯得久了,袁生晴打了个哈欠,眼皮打架,他捏捏自己的脸,问:“这两天有陌生人给你回电话么。”

“没有,”牧锦方回应得很快,“你可以自己检查通话记录。”

袁生晴摇摇头:“不用。”

“你想找人的话,我可以帮忙。”

“知道。”

周遭陷入蝉鸣般的沉默。

牧锦方没再看过书一眼。

袁生晴的嗓音变得闷闷的:“结过婚的人,无论和老婆关系怎样,都会以家庭为重,对不。”

牧锦方歪着头,问:“喜欢上有家庭的人了?”

“不,我只是觉得,不该强求什么。”

袁生晴的眼睛几乎要闭上。

“我不能要求对方一直救我,我没那资格。”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朦胧的一绺,即将从唇边消散。

牧锦方沉声反驳:“你错了。救人和资格无关,和能力有关。”

袁生晴没回应,几分钟后,嘴角漏出哈喇子。

牧锦方抿唇一笑,想拿桌子上的纸巾帮忙擦掉,可一起身,发现纸巾盒远在一臂之外。如果想够到,必须得走过去。

但这样又会扯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