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霎时，沈梨璎只觉得万箭穿心。

眼泪滑落，她轻轻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墨厌白顿了下，将一张沾了血迹的宣纸递到她身前：“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沈梨璎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才将那纸打开。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昭昭吾儿，珍重自身。”

那是她父亲的字迹。

哪怕到了最后，父亲还在惦记她……

沈梨璎将宣纸紧紧按在胸前，悲恸梗在了喉间。

又是一大口血涌出，将宣纸彻底浸透。

墨厌白眸底染上几丝惊慌。

将沈梨璎搂在怀里，声音柔了几分。

“只要你以后尽好本分，朕保证不会因为沈家的事而迁怒你。”

沈梨璎无力地抬起头，哀求道：“皇上，请您允准臣妾送父亲一程。”

闻言，墨厌白脸色隐隐透着不悦。

“你身为皇后去给罪臣送行，不是给朕丢脸吗？”

沈梨璎心头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那请皇上废了臣妾吧。”

这个尊贵的头衔，不过是套住她的枷锁。

墨厌白眉宇骤然一冷：“你说什么？”

沈梨璎声音凄然：“如今皇上高枕无忧，也不必勉强对着臣妾虚情假意。”

“你是在怪朕？”墨厌白的理智被莫名涌起的怒火焚尽。

他一把将沈梨璎压到身下，怒目而视：“这些年，朕为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吗？”

沈梨璎心彻底慌了：“你做什么……”

墨厌白却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细吻落入她颈间，呼吸愈灼：“昭昭，以后你我之间再无芥蒂，朕会好好待你。”

沈梨璎怎么也挣不出墨厌白的禁锢，眼泪都似哭干了。

她只听得他的每一声‘昭昭’，何其讽刺，何其荒唐！

不知多久，羞辱才得以结束。

墨厌白穿戴整齐，看向床沿边无一丝生气的沈梨璎，心竟隐隐作痛。

他轻挽过女人耳边掉落的鬓发，柔声嘱咐：“以后不要再说离开朕的话。”

沈梨璎却闭上眼睛，眼泪没入青丝。

七日后。

沈梨璎坐在躺椅里看着飞雪。

所有的景色都没落入眼底，看起来就如行尸走肉一般。

云枝轻轻走过来：“娘娘，奴婢听说朝中有人上书，说老大人既已身死，就让他的尸身回家安葬，皇上允了。”

沈梨璎眼睛微动，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直接朝宫门口跑去。

云枝拿着大氅在后面追：“娘娘！”

寒风刮得沈梨璎脸颊生疼。

她却毫无感觉，只想着跑快点，再快点……

宫门口。

沈梨璎倚在柱子后，用帕子捂住嘴。

不远处，一口破旧薄棺远远离开皇宫。

只有一个垂老的宫人走在旁边。

沈梨璎朝着棺材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声泪俱下：“父亲，女儿不孝……”

因为她是大墨的皇后，所以只能这样远远地送一程。

而沈家如今只剩她一人……

直到棺木已经再也看不见，沈梨璎才回到了凤藻宫。

乌兰绮正在殿中等着她，神色间竟有几分落寞。

一见沈梨璎进来，便开门见山道：“皇后娘娘，近些时日，我觉得皇上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沈梨璎闻言一愣。